这么说有点酸溜溜的,不是酸小石副主任要当大官,而是酸镇子这个地方太小,留不住这种在渊潜龙,一旦得势一定会扶摇直上啊!
老人家说到这里忍不住都会拍着大腿感叹。
所以这个事情是早就达成了共识的,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听石涧仁这么说了以后,整个服务大厅有点安静,除了相互漫无目的的看看,不少人都在低头看自己的办公桌和桌上的东西,不由自主的伸手摸摸桌子边或者什么办公用具,因为一种强烈不安全感在蔓延。
可能石涧仁在的时候,这些工作人员从来没有意识到这种安全感,从国庆节前筹备老街旅游区就累积起来的这种安全感,哪怕他有时候会出差,哪怕他人不在镇上,这种安全感都从未被动摇过。
大多数都在镇上安家的公务员们从未觉得这个镇上的工作做得这么理所当然,挨老百姓骂少了,做事的强度降低了,上下班离家近还可以顺便去旅游区走走逛逛,吃点接二连三开张的风味餐馆,晚上在老街茶馆或者露天坝子消闲娱乐一下的生活方式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随着大量外地游客进出镇子,相当多公务员的家庭改善了生活,买车的比例大大上升,哪怕是贷款几万块的小面包小轿车,还是改变了活动范围,经常进城开阔了眼界,现在说普通话居然成了镇子上比较时髦的事情,从未想过一成不变的枯燥生活突然变得有滋有味了,以前在聊到小石副主任的时候从未想过后果,又或者就是潜意识里不想去考虑这个问题。
现在猛然把结果抛到他们面前,就有点沉默了。
难道一切又要回到以前的状态了?
吃烟基本靠送,喝酒基本靠贡,表扬了指鹿为马的,提拔了溜须拍马的,上午围着茶杯转,中午围着盘子转,下午围着骰子转,晚上围着裙子转,这种领导又要回来了?
甚至更糟糕。
因为以前是死水一滩,现在很可能还意味着经济利益争夺!
谁都知道老街是个金娃娃,现在风土镇的人出去对区里面其他乡镇一点都不低人一等,别人对老街也羡慕不已,连工作人员办事都会有人递烟打听老街的状况了。
感受过美好生活,就很难再接受以前的状态,所以这种反差下,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就油然而生。
整个上午服务大厅里基本上处于诡异的安静,大多数人都没心思做事,接待来办事的居民、农民都没精打采,开口都是小石副主任要走了,这两天可能不方便处理工作,不着急的都等后面接班的来了再说。
再等到中午下班回家吃饭,小石副主任要调走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镇上。
坐在办公桌前能感觉到这种气氛的石涧仁一直在挠头。
电视台他不是一把手,走了以后也不会有翻天覆地的差别,起码杨玉国尝到甜头还能把局面延续下去,而且那是技术单位,就算走了还带出来罗明远他们一批人,现在他有点后悔,应该早点和蒋道才搞好关系,相互影响交织,让对方在自己走了以后不会风云突变,所以蒋道才给他打电话来的时候,石涧仁立刻就答应过去跟他坐一坐。
只不过从石涧仁下楼开始,他就发现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等石涧仁把目光转过去的时候,又一个个把眼睛挪开了。
怎么说呢,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石涧仁从未体会过这种主政一方,倾注心血然后突然完全离开再无半分关系的感觉。
任何一家企业或者个人之间他都没这样经历过,也许无论在润丰还是清塘,他都没有这样带来生活上直接的改变,城里面的人也更把自己当回事,对企业的态度更不在乎,只要自己有技术有能力,到哪里都能找到饭碗,没准儿还能创业自己当老板呢。
可这里不同,这里的居民更多还是习惯被动的接受领导,那么领导人物的决策能力表现得更明显。
而石涧仁也有种难受的感觉,而且从昨天晚上慢步走在老街,再到山上去俯瞰这条“龙船”,直到现在是越来越严重。
本来准备到投资公司那边去叫自己的司机和商务车的,最后干脆转身朝街道那边过去,有点不敢看坐在屋檐下的老人,直接叫了个停在路边的私家车:“送我去开发区,三块钱对吧。”
司机连忙打着火上路,然后不少人又把目光投过来,拐角的地方还有人探头探脑,司机放下车窗对外面大声:“去开发区,是去开发区……”
街上的人才好像松了口气,对石涧仁也有些笑脸挥手,石涧仁只能继续挠头,差点把头都埋到车窗下去了。
三公里的路上,司机频频瞟副驾驶的石涧仁,却不敢说话,往日嘻嘻哈哈随便跟他开玩笑的年轻人小心翼翼,一路轻轻的就把车滑到开发区,石涧仁摸零钱下车了才压低头对这边窗户外小声:“主任,我等你哈……”
那生怕石涧仁不声不响跑了的表情,让石涧仁居然想哭。
1104、性格决定命运
蒋道才是给石涧仁贺喜:“可以啊,你这地下工作做得很细致嘛,我一点风声都没听见,区里也没什么消息,我都是听开发区的员工反映才知道的,国资委……好地方啊。”
石涧仁在他面前收起伤春悲秋的情绪:“具体干什么我还不知道,你还有了解?”
蒋道才如数家珍:“新加坡最大的公司是什么?淡马锡集团,就是各种大财团、国家资本集中在一起以私人名义成立的公司,由总理的夫人当董事长,几百亿美元资产,牛吧?但说到底新加坡也就那么大,二十几家公司而已,中国国有企业多少?排名全国前五百强的八成以上都是国企,理论上来说都属于各级国资委管理或者持有股份,吓人吧,等于说中国的经济命脉就在国资委。”
石涧仁做出被吓到的表情来:“啊……我能干嘛呢,又不是学经济的……”
蒋道才侧眼看他:“石老弟,你就是这些地方不实诚,这不是你自己想去的?如果你真的不想去,会放任自己贸贸然的去个根本不清楚的部门?你这么精明的人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石涧仁很难跟这位一心只有自己的商人解释:“我真不知道,但朱部长说这样安排是有目的的,我就答应去看看,如果真的不合适,再提出来调整或者退出挂职嘛。”
蒋道才心情好:“好好好,你就是大智若愚,不管怎么说,我们两兄弟也算是配合默契,相得益彰,来吧,先喝两杯庆祝你高升,未来你在国资委,我在开发区,我们肯定还有重逢合作的机会,真希望能跟你再度联手……”伸手揽着石涧仁的肩膀,推开办公室旁边的软包门,里面装潢不说华丽,起码也挺高档,周围沙发宽大舒适,容纳十多个人喝茶聊天都没问题,一张可以坐七八个人的餐桌,两位服务员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