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危懒得理他,挂断,不理解为何自己竟会这么暴躁。
6月15日,在循环即将到来的时间,何危再次回到家里。不知为何,他忽然很想见一见妈妈,也许是这段时间被繁重的思绪压得喘不过气,想和最亲近的妈妈说说话。
夏凉去医院复查,叶兰兰刚好在家,翘着二郎腿,居然戴着老花镜在打围巾。
在何危的印象中,叶兰兰一直都是女强人的形象,看见她批合同签文件一点都不稀奇,甚至打电话和客户谈不拢大吵一架都是常态,但见她做起针线活,何危还真有些不适应,表情似笑非笑。
“你那一脸什么表情?”叶兰兰拿粗棒针戳戳他的胳膊,何危笑容更甚:“就是好奇,没见过。”
“切,你不是没见过,是记不得了!上幼儿园的时候,你的围巾手套,都是我亲手打的呢,没在外面买过一件。”
何危含糊其词,他不是不记得,而是对儿时这些细节没有明确的记忆。毕竟八岁之前,他不是在这里生活,他是另一个何危,在另一个家庭生长。
叶兰兰把打了一半的围巾在何危胸口比一下:“嗯,你戴肯定合适。”
何危看着这团鹅黄色的羊绒线,不由得惊异:“给我织的?妈,我也不小了。”
“不小了又不是老了,你肤色白,这个颜色衬你特别好看。”叶兰兰故意板起脸,“可不许不要,妈妈会生气的。”
“好好好,我一定要。”何危哄着她,叶兰兰将打了一半的围巾放下,握住他的手,轻拍:“阿危,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何危装糊涂:“没有啊,什么事都没有。”
叶兰兰叹气:“天下没有哪个当妈的会察觉不到自己孩子的异样。你从小就独立,上大学之后一个月回家的时间都没有超过三次的。这段时间回来得这么勤快,我感觉是出了什么大事,你告诉我,不管是什么妈都会想办法帮你解决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何危的心头涌动着暖流,给了叶兰兰一个拥抱:“妈,你放心,我自己能解决。围巾你先打着,到时候我肯定戴。”
傍晚时分,连景渊打电话来,喊他去家里吃饭。何危想了想,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干脆答应下来,主要还是被斯蒂芬的美貌蛊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既然已经过去,那相当于就是答应一起见证超新星的爆炸奇观。连景渊和何危一起倚着阳台栏杆,两人一手拿着一杯特调的饮料(连景渊的手艺),一起盯着墨蓝的星空,旁边的软凳上铺着垫子,斯蒂芬躺在上面,陪他们一起看星星。
北天琴座的流星雨渐渐达到峰值,夜空中忽然炸开一颗明亮的星子,连景渊惊讶:“视星等竟然这么高,真是百年难得一见。”
“对吧,我没骗你吧,可能就是因为迸发的能量巨大,所以我才能回到过去吧。”何危推测,忽然想到自己是在一个学者面前班门弄斧,又笑了笑,“我只是随便猜猜,伪科学一下。”
连景渊笑容温和,托腮看着他:“下一次循环里,我还能记得这些事吗?”
“应该不会记得吧,包括斯蒂芬,也不会记得我。”何危摸了摸斯蒂芬的小脑袋,“我原来一直以为和斯蒂芬有缘,第一次见面彼此就那么熟悉,没想到竟然是因为相处很久的缘故。”
“但是你会一直记得吧?”连景渊摸着下巴,叹气,“闹出那么尴尬的事情,真希望你能全部忘记。”
“那可不行,我宁愿一直记得。”如此再次遗忘,那就是进入下一个循环重新开始。而下一次他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将事情引导到什么方向,完全无法想象。
随着时间的推移,何危渐渐感到困倦,打个哈欠:“我去休息了,明天……哦不对,下次见。”
夜深人静,连景渊坐在床边,何危正在熟睡,累到连衣服都没有脱下。何危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但并不显老,他肤色冷白,天生一副公子如玉的长相,闭上眼之后,眉宇之间那股凌厉感消散得干干净净,整个人都透出一种柔和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