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已经不在,在家中为我主婚的,是兄长。除了他之外,还有三叔公等几位宗老。
他们都穿上了崭新的衣裳,行礼之后,他们坐在席上,四下里看着,皆是感慨。
“当年老国公还在时,这正堂,臣等也来过许多回。”三叔公道,“当年听闻那些历代积攒的御赐匾额都被收了回去,着实痛心。幸得上皇恩泽浩荡,如今可都回来了。”
他显然被人交代过仪礼,说话时,称呼都变了。
我微笑,道:“不知这些日子,上官里还好么?”
“上官里甚好,今年庄稼都收割了,乡人安居乐业,皇后不必牵挂。”
我说:“听闻恭伯父他们都回去了,不知如何了?”
提到上官恭,众人都有些哂然之色,面面相觑。
“恭郎的宅邸对大半被毁,倒也还剩些屋舍可安身。”三叔公道,“只是经过一番清查,三个儿子都免了官,失了家宅,从前强夺的田地也退了许多,再加上大火吞了不少家当,如今日子过得比从前拮据了许多。”
有人忍不住道:“那三个儿子也都是不省心的。从前未发达之前,他们便是不肯让人的脾性,在家中吵吵闹闹过日子。后来有了些钱,娶妻生子,各自搬了出去,这才相安无事。如今,他们几家人全搬了回来,那地方又狭窄,院子不够住还要跟仆人住一起,啧啧……每日那宅子里都是鸡飞狗跳一般,哪里来的太平。”
这话虽看上去是同情,实则透着一股幸灾乐祸的味道。
众人纷纷颔首,有人道:“若非皇后,上官里也不知何时能过上这安静日子。”
我原本想多问问,看看是不是真有那赵王的痕迹。
还未开口,我看到兄长盯着我,微微摇头。
我只得把那些问话咽下去,继续说废话:“此乃上皇体恤,有司尽职尽责。上皇治下朗朗乾坤,定不会让良善之人受了委屈。”
众人纷纷应下。
除了上官里的人之外,这里还有我母亲卫氏那边的族人。
说来,自我来到洛阳许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外家的人。
我的外祖父外祖母早已经去世,自我家出事,舅父也被贬官,带着全家到蜀地赴任去了。不过也是因此,他们躲过了兵乱,一家平安。只是蜀地到洛阳何止千里,他们就算得知了我的婚事,也是一时不能赶回来的。
卫家剩下还在洛阳的亲戚,我并不熟悉,从前也不曾见过几次。我家破败之后,他们更是音讯全无。
直至今日,我才得以与他们相见。
母亲直系的亲戚都不在,来向我拜贺的,都沾个表字。
最熟悉的,当数我母亲的堂姊,我该叫四姨母的。当年听母亲说,她在族中排行第五,除了这位四姨母,同辈的都是男子。故而她和这位四姨母,便是姊妹。
不过母亲在世之时,她们并不时常来往,故而我见到四姨母时,还是白氏在一旁提醒,我才认出她来。<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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