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聍的唇抖了抖,恰是一阵风吹过,冷意从心底冒出,他禁不住打了寒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很想说点什么,却不知该用什么来反驳。
魏蕴见顾聍变了脸色,心里总算是痛快了些,她不紧不慢的继续。
“你还记得赵非吗,多么优秀的后起之辈啊,你夜里做梦还会梦到他的家人吗,还有谢明,你真的是为了赵非才要去了结他的吗,还是因为自己内心愧疚呢”。
魏蕴怀抱着双臂冷漠的看着顾聍陷入自我挣扎之中,她的嘴角微微上扬,无聊的用脚拨弄一下路边的野草,似百无聊奈。
要想动她的执念也不是不行,只要能说服她,可是想要说服她,那就必须拿出同等的代价来交换,掏心挖肺,鲜血淋漓,至死方休。
顾聍忍无可忍,咬牙低吼,“魏蕴,你不要以为我傻,那都是你故意的”。
魏蕴从一开始就限定了他的选择,她把东西交到他手里,必要时通过其他的人给他圈定的信息,然后冷漠的看着他走向她安排好的位置。
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魏蕴玩的把戏,她把所有人玩弄在股掌之间,看他们起起落落,然后不费吹灰之力的摧毁掉。
魏蕴拨弄着耳边的碎发,似笑非笑道,“顾聍,我没有拿刀逼着你去,你做了就得认啊,不是吗”。
顾聍呆愣一瞬,无力反驳,他明白的太晚,早已迟了。
四年里在心里扎根的人如电影片段一般在脑海间闪过,濒死的赵非,死不瞑目的谢明,愤怒的温顺,以及刚死去的齐易。
要不是顾聍走进魏蕴的圈套,那些些人其实不会走向那样的结局的。
一切都是因为他。
当思绪起,内心开始挣扎,他一双眼通红,像是要流出血泪。
后悔吗,当然。
顾聍的喉咙哽咽住,他双手紧握成拳,也压制不住内心的煎熬。
两人僵持一会,顾聍哑着嗓子开口,“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但是魏蕴,你不要动他们,否则即便豁出去命不要,我也不会让你如愿的”。
魏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顾聍,你以为穆远真的什么都不知情吗,他能配合我,无非是他所求与我一样,该狠的时候犹豫不决,你这样的人,心中到底坚持的是什么,我也有些疑惑了”。
顾聍抿着唇不予理会,他坚持的什么,自然是他心里的信仰。
魏蕴也好,李琼也好,看似追求的目的都是想要将真相大白于天下,可他们的行事偏颇,视人命于儿戏,无视道德底线,玩弄人心,这样的真相难道就是穆沉当初追求的吗。
要是的话,穆沉也不会死了,魏蕴她这一生都不会明白的,她与穆沉的差距在哪里。
初心不足为人道,他明白就好,就像顾意茗背后对贾卫的那些苦苦哀求,他的道该是她期盼的那样光明坦途。“魏蕴,你这样的人终其一生都不会懂,信念为何物,我知道你一定在心里嗤笑,可是魏蕴,你的桀骜不驯,你的不折手段,难道就得到过穆沉的认同吗,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有你的坚持,我有我的,我不会再劝你做什么,那不是我能改变的,我只要求一点,放过他们,你要的我会给你”。
魏蕴沉默片刻后道,“不后悔”。
顾聍笑了笑,反问,“我有后悔的机会吗”。
魏蕴看着顾聍,仿佛重新认识了这个人一般。
几息的功夫,魏蕴再度变回那个冷心冷情的她,她没有同情心,更不会因为一个人改变计划,谁都不行,要有,那也只是因为一开始就是她预料之中的。
“答应你也可以,谢赫贩毒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要你说服贺政全力支持,并且成为贺政的心腹”。
顾聍点点头,“可以,有什么事我会联系你”。
魏蕴无所谓,似笑非笑道,“有事我会找你的”。
顾聍看了眼魏蕴,不再理会她,起身上了车。
魏蕴站了半晌才离开,她知道齐易会死,知道顾聍回来找她,也知道顾聍会答应她提的要求,明明都是她计划好的,可她却没有想象中开心。
顾聍问她会不会对齐易的死后悔,现在她依然是这个答案,怎么会后悔呢。
只是多少有些惆怅罢了,毕竟那是一手培养起来的人,而齐易办事又确实是很不错的,往后少了他,她当然会有些不适应。
除此之外,或许还因为有人肯为她死吧,那多少是有些高兴的。
再然后呢,当然没有了,她没有那么多情爱,她是认定了一个人就不会更改的,她是天生的孤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