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句话出口之时,甚是和颜悦色,但太后一听,脸上却骤然落下一层寒霜,冷着一张脸说道:“皇帝,如今你总算志得意满了,便来消遣哀家?”
皇帝笑道:“儿臣岂敢消遣母后?今日来此,是想和母后说些不曾出口的心里话。”
“皇帝不用如此假惺惺故作姿态。”太后冷笑一声,“哀家如今已是案上鱼肉,就看皇帝的刀,什么时候肯劈下来了。”
“母后,儿臣才现,您的耐心真是消磨了不少。”皇帝慢慢摇着头笑笑,“这一点不似儿臣,小时候每次问母后,儿臣何时才能亲政,母后总说,皇帝要有耐心。如今想想,几十年眨眼而过,儿臣这耐心,倒真是慢慢磨炼出来了。”
此时寿康宫中甚是寂静,唯有袅袅香烟从瑞兽铜炉中缓缓升起,消逝于无形。
忽然,一阵冷笑刺破了这宁静。
“呵呵呵,皇帝,如今你扳倒了哀家,这是哀家的命数,哀家认了。只是哀家看在多年的母子情分上,再奉劝你一句。这天下,未必就是你的,此后你上朝亲政了,其中艰辛,自会知晓。若是日后一不小心丢了大好江山,无颜见先帝的,是你,不是哀家。”太后冷冷说道。
这番话犹如锥子一般,字字刺入皇帝的心头。
他握紧折扇,长舒一口气,嘲讽地说道:“母后临朝多年,治国功绩,天下人有目共睹,儿臣不敢妄言。只是儿臣虽不成器,也知堂堂大燕人才济济、带甲百万,岂敢任由贼寇之流践踏我大燕半壁江山?”
太后闻言,冷笑说道:“人才济济?带甲百万?皇帝,待你批上几天奏折,你自会明白。朝政军机,可不像烟花柳巷那般有趣。”
皇帝怒意渐生,强令自己平复下来,沉声说道:“母后,儿臣今日来此,是要问你两件事。其一是,昨夜梁博从广明宫出门后,便下落不明,这件事,是你做的吧?”
“呵呵,不错,是哀家做的,如何?”
皇帝沉着脸说道:“多年母子情分,朕不想撕破最后的脸皮。他在哪?”
太后淡淡说道:“是哀家做的,哀家已经认了,不是哀家做的,却也不要记在哀家的账上。他被人掳走了,那人本事高强,无人能挡。”
皇帝一怔,沉吟一下问道:“好,此事作罢。还有一件事,朕疑惑多年,这次要亲口问你。朕的生母,当年的锦绣宫婉妃,究竟是不是你害死的?”
说完,皇帝直勾勾瞧着太后,一言不,好似石像一尊。
太后浑身一震,她的目光终于移走,不敢去看皇帝的眼睛。
寿康宫中,又恢复了死寂。
当日,寿康宫中传出太后懿旨。
此夜之后,太后移驾宝莲殿,诚心礼佛,为先帝在天之灵祈福,自此不再踏出宝莲殿一步。
话说周少白与慕凝之离了锦绣宫,便回去了舞乐司。
刚到舞乐司,小翠便迎面走来,急切地说道:“周公子,慕姑娘,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咱们快走吧。”
“走?这是要回去了?”慕凝之问道。
“自然。此次进宫,本来是为了云裳公主的生辰准备新舞乐的,如今宫中如此情形,哪还用准备什么新舞乐?”小翠急急说道,“咱们还是赶紧出宫回去吧!”
柳如烟走了过来,她知道慕凝之此次进宫的真实意图,但不知眼下慕凝之可有收获,便探询望去,慕凝之瞧在眼中,微微点头。
柳如烟顿时心知肚明,说道:“我也觉得赶紧回去的好。”
旁边晴柔叹道:“出宫?如今宫门被虎威营封闭起来,说是要彻查宫中阉党余孽,你们哪里能出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