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人来。
但却不是什么大官,而是一辆锦衣卫押送的囚车。
“是马御史啊!”
“马御史进京了!”
很快,消息就在京师传开,关于马嘉植,关于他的那道惊天奏疏,在京师传唱的就更是热烈了。
……
就在马嘉植的囚车进到京师的同时,三百里之外的墙子岭,一支六百人的精锐骑兵,正在整理随身的行装,清点武器和干粮,准备出关——因为军事保密,所以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此行目的地是八百里之外的拉苏特克,他们只以为,这只是一次例行的草原操练。
李定国到任墙子岭之后,这种操练一直都没有断绝过,三十里,五十里,甚至是前出一百里也不稀奇。
军旗之下,全身甲胄的李定国正在和杨蕙芳告别。
杨蕙芳没有多说,只脸色严肃的将一碗酒端给李定国。
李定国双手接过了,一饮而尽,然后放下酒碗,表情坚定的抱拳行礼。
铁甲碰撞之声锵然而响。
杨蕙芳深深点头。
两人都不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定国翻身上马,挥手下令:“走!”
六百精锐骑兵,穿着厚厚地棉甲,戴着风雪帽,离开墙子岭,往茫茫草原而去。
刘文秀送李定国出关——此次李定国率领骑兵出击,作为副手的刘文秀则是率领步兵,留守墙子岭。
“不必担心,当初我们在献营的时候,比这更凶险的任务,我们也不是没有执行过,当时毫无畏惧,勇往无前,现在成了官军,面对敌虏,反倒没有当初的胆识和勇气了吗?放心,此战我必胜,你紧守墙子岭,等我归来!”
见刘文秀有所叹息,欲言又止,李定国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于是笑着安慰。
刘文秀点头,眼里的忧虑稍微有散去——对于李定国,对于这个一直在引领他的四哥,他还是有相当信心的。
“那也要小心,草原毕竟是蒙古人的地盘。”刘文秀道。
李定国点头。
六百骑兵渐渐远去。
一直到李定国率领六百精骑走远了,背影渐渐消失在茫茫草原,刘文秀还站在原地,久久地凝望……
……
京师。
乾清殿外。
内阁首辅蒋德璟,次辅李邦华,辅臣袁继咸范景文倪元璐,左都御史钱谦益,刑部尚书张忻,大理寺卿凌义渠正站在殿外,等待召见。
今日是三法司,刑部都察院大理寺联合审理马嘉植的第一天,清晨将马嘉植从诏狱提出,一直审到现在,马嘉植一口咬定,他没有受任何人的指使,更没有朋党,只是臣子的职责使然,令他不得不上这道奏疏,以劝谏陛下,同时的,他也坚称自己无罪。他做所的,都是一个臣子应该做的。
——马嘉植所有的表现,都和当年海瑞入狱的情形一模一样啊。他果然是在向海瑞致敬。
但不一样的是,海瑞当年在刑部没有人能反驳他,所有的官员看着他,审理着他,但却又同情着他,所有人都千方百计的想要为他脱罪,而今日,先不说脱罪,只是事情的陈述,马嘉植就是受到了相当的挑战。
刑部侍郎孟兆祥就马嘉植奏疏所谏,逐条询问。
马嘉植本人不知,但在场的法司官员却有很多人都听出来了,孟兆祥所说,有相当一部分是依自《三文日报》。
大理寺卿凌义渠所问,就更是明显了。
但马嘉植十分刚硬,引圣人之理、引祖制,唇枪舌剑,竟然是不落下风,说道激动处,甚至满怀激愤,怒发冲冠,刑部和大理寺竟然都是辩不倒他。
没办法,作为主审的刑部尚书张忻只能结束今日的审问,定下明日再审。
而今日的记录送到蒋德璟面前,他就知道,这么审下去怕是难解,即便最后给马嘉植定了罪,但马嘉植以及认同他理念的那些人,也是不会信服的,因此他给张忻传话,说明日不用审了,暂时停止,几个主审官合计一下,后天再审。而后,他便同内阁诸人,带着钱谦益张忻凌义渠三法司的首脑,手捧着今日审讯的记录,匆匆来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