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的?
宜鸾抬眼看看天,浓雾盘桓不散,天也已经黑透了,她就算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他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反正太傅自有手段,就不要纠结那些了。食物当前,一切似乎又有了希望,宜鸾开始眼巴巴地等着,等大雁烤熟,体验一下她难得有机会尝试的野趣。
只不过这大雁的脚上绑着一根红绸,让她有些不解。她低头看了半晌,“不会是谁家家养的吧?”
太傅手里的树枝一挑,把那褪了色的红绸挑进了火堆里,“这是奠雁礼上用的雁,昏礼之后就放生了。”
宜鸾不免感到惆怅,“放雁用来祈求婚姻长久,没想到被我们吃了,那对夫妻是不是不能白头偕老了?”
自己都饿着肚子,还关心那些虚礼,女孩子的心事真是让人猜不透。
太傅道:“一只雁罢了,没有那么大的功效。放归野外免不了弱肉强食,应当顺应天命,供人取食。”
宜鸾嘟囔着:“总觉得这样太残忍。”
这雁剥了皮很小,放在火上一烤,肉更紧实了。太傅撕了两条腿给她,她一手一个举着,嘴里说着最慈悲的话,吃起来比谁都卖力,“好可怜的鸟啊……我只吃一个腿就够了……啧啧,味道真不错。”
太傅垂着眼,吃也吃得慢条斯理。宜鸾是第一次见到他吃东西,他微偏过身,那姿势优雅,连咀嚼都透出一团贵气。
她艳羡地连看了好几眼,“我以前一直以为老师只吃素,原来猜错了。”
太傅淡淡一哂,“殿下猜错的地方多了,不差这一项。”
所以这人真是终结话题的好手,有时候宜鸾想,他对外宣称终身不娶,也是一种自知之明。毕竟就算娶了妻,也会被他气跑,倒不如独善其身,可以维持神秘的格调。
不过话说回来,这大雁烤得确实不错,没想到太傅学问好,肉也考得好。只是肉吃多了,好像有些口干舌燥,宜鸾摆弄着腿骨,轻轻叹了口气,“要是有口水喝,那就好了。”
太傅抬起眼,看她蔫蔫的,像要枯萎的花。
不得已,他站起身又去远处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手里托着一盏荷叶,荷叶中央盛着一大滩水,动作轻柔地交到了她手上。
宜鸾惊呆了,“哪来的水?”
太傅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淡声道:“别管那许多,喝就是了。”
可种种迹象实在过于玄异,就算这白石峰上有水源,但荷叶是哪里来的?现在可是深秋,将要入冬了,荷塘里的荷叶都枯萎了,这片叶子却鲜嫩欲滴,像刚长出来的一样。
“老师……”她觉得太傅确实不简单,想问他是不是神仙,但被他一个眼神凝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满心狐疑,还是闷头先把水喝了,喝完又觉得荷叶不知该怎么处置,倒过来扣在脑门上,喃喃自语着:“过会儿不会下雨吧!”
太傅没理她,撩袍坐回火堆旁,往火里添了几根柴。
宜鸾看着跳动的火光,还是想不明白,这白石峰就这么大的地方,哪来这么多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干柴。
她对太傅的来历愈发好奇了,好奇胜过了被困崖顶的焦虑,一门心思在太傅身上探寻真相,干脆再接再厉试探:“要是有一床被子,那该多好……老师,您有被子吗?()”
离谱的要求,招来太傅的瞪视。太傅说没有,解下身上的斗篷,朝她扔了过去。
宜鸾不是这个意思,忙又让他披回去,讪笑道:我只是觉得老师身上有百宝箱,想要什么,嗖地一下就能掏出来。15[(()”
太傅朝她一哂,“殿下满脑子奇思妙想,看似机敏,实则愚笨。”
宜鸾挨了两句数落,不敢再妄言了,抚抚斗篷下的双臂,悄悄往太傅身边挪了挪,小声说:“这地方可怕得很,不知会不会有猛兽爬上来。学生又怕又困,可以靠着老师眯一会儿吗?”
太傅无奈,觉得她很麻烦。以前单纯给她授课,除了感慨她才疏学浅,倒也没有其他毛病。现在课后有了些来往,女孩子的细碎问题一大堆,啰啰唣唣,实在让人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