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丙的府上今日算是一个大喜的日子,鲁王李云汉驾临之后,很快名满整个中国的少帅张学良也来了。
张学良穿着一身土黄色东北军军服,身上披着一个黄呢子大氅,一撇修的整齐的胡子下嘴角微翘,见到李云汉后,便张开怀抱似老友见面般走了上来道:“云汉兄,多日不见,风采依旧啊。”
少帅身边的将校们一个个都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来,多长时间都没见过他如此高兴了,这李云汉到底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此大的魔力?
李云汉和张学良紧紧抱在一起,随后少帅拉着李云汉的手,双双步入中堂,各自落座之后,张少帅开门见山的说道:“我听效坤老叔说,你要去南阳面见吴大帅,怎样?准备好了吗?”
李云汉默默点头,说道:“此去不知前途如何,只能一试。”
张学良哈哈大笑,将手中的帽子王桌子上一搁,弹了弹上面的雪片,继而笑道:“想当年老兄你单挑日本国第一高手,是何等的快意?今日这是怎的,变的优柔寡断了?”
李云汉摇摇头,苦笑道:“比武是我等武人的家常,就如同你这一干悍将打枪一样,可是耍起这嘴皮子,我怕辜负了诸位的期望啊。”
“哎,哪里的话,云汉兄,你可能还不知道,吴大帅这边,说来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担心的是,一旦我军向南,他老叔手里那七八万人再给我来一个背后一刀,到时候,我可是受不了啊。吴老叔的为人,你是知道的,先前曾跟广州方面有过一些接触。”
张学良抿了一口热茶,手指轻轻的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打着,李云汉则默不吭声,坐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是这样,我听效坤老叔说,你那边有些麻烦,说来听听?看我能不能帮你解决一部分难题?”张学良到底还是个纨绔子弟,说起话办起事,总有一种少年公子的味道。
李云汉当然知道张学良为什么这么忌惮吴佩孚,陈巽当初曾跟他说过,吴佩孚早在洛阳称霸之前,便跟南方革命军曾有过握手言和之举,当年的“电战”至今让北京国府高层为之胆寒,其人在外国人看来甚至是有革命雄心的,而革命的对象是谁,这当然又是显而易见的。
毕竟张学良驱兵河南,目的就是为了保住他张家父子的天下,这时候去打吴佩孚显然又不合算,言和偏偏又有些放不下身段,怎么办?想来想去,还是得找一个合适的人去劝说才是,可是此人的身份要求又因各种原因交错,而便的十分苛刻,不但需要一定的社会地位,而且手中还得有权!
冯玉祥算是一个,但老冯和吴佩孚有不共戴天之仇,此次吴佩孚兴兵讨贼,这个贼指的就是他冯玉祥!
段祺瑞?天津寓公,吴佩孚又一个死对头而已。
刨除掉所有北洋重臣,那就只剩下吴佩孚的恩公兼顶头上司曹锟了,可是此人刚刚才被张作霖给放了,就立刻前来河南投奔了吴佩孚,哪有再为他张家父子效力的道理?
想来想去,瘸子里面挑将军,跟吴佩孚关系较好的张家派系里就只剩下张宗昌张效坤了,可是这个张效坤老奸巨猾,竟找了别人来代替,初时,张学良听说他指派别人来的时候,自己还是满心怒气,可是一听说是李云汉时,却两眉舒展,不禁喜笑颜开。
“南阳那个地方易守难攻,现在谁也没有力量拿下那里,进而逼吴大帅让出河南,可是有一个人就可以,那就是李云汉!因为,在南阳,红枪会的实力要远远大过我们的力量!”张学良曾无数次向远在北京的张作霖如此说道。
李云汉深知他的意思,因此,这般唯唯诺诺不置可否,说穿了就是为了待价而沽,他张学良能出多少价,就能办多少事,这经营天下跟经营买卖没什么多大区别。
“这样,为了给云汉兄壮行,我特地从奉天和巩县两处兵工厂挤出来一个师的武器弹药送与兄长,如何?”张少帅微笑问道。
李云汉拍拍圈椅的扶手,笑道:“少帅太客气了,武器弹药什么的,我现在还用不上,不过,我听说南阳和豫西地区现在是无人管理,不如,把这个地方划拨出来,好让我的部众休养生息,少帅以为如何?”
李云汉狮子大张口,一出手就是方圆上千里地的要求,让在座将校无一不为之惊讶,连张学良也微微一惊,随后摆摆手屏退众人后,这才压低声音说道:“云汉兄,你这胃口,太大了些吧?”
李云汉耸耸肩膀,两手一摊说道:“无主之地,再大也无所谓。少帅和老帅争的是天下,难道还会如此看重一个偏僻之地么?”
张学良沉思片刻,而后猛拍椅子起身说道:“好,如果云汉老兄能一举说服吴大帅退出河南下野,那么豫西便是你的防区了!”言罢,张学良踱了两步,转身又说道:“送佛送到西,连同巩县兵工厂,也一并送给老兄你,如何?”
这一次,倒是轮到李云汉惊讶了,他万万没想到张学良出手竟如此大方,自己只不过是稍稍抬高了一点价,他竟然顺着杆就坐地还价,而且这还价还不是往低了还,这哪是做生意的道理?
不过,李云汉转念一想,倒又觉张学良的狡猾了,豫西都划给了自己,那属于该地区之内的巩县兵工厂自然也就是自己掌中之物了,他倒是做了个现成的顺水人情。
“南阳之地,少帅将派何人驻守?听说逆军已经打到了武昌了。”李云汉得了便宜还卖乖,竟替张氏父子操起了闲心。
张学良聪明透顶,怎会不识李云汉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手段,因此,哈哈大笑之后,将胳膊搭在李云汉的肩膀上,小声说道:“豫西都是你老兄的了,南阳自然也是你老兄的地盘了,不过,我可有言在先,将来逆军进了河南,你老兄可一定要助我一臂之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