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槐扭头对两名打手说:“你们两个过来搀着杨先生,把杨先生送到军医处去。”
两名打手则继续在装糊涂。“什么?送军医处?这是谁的命令?”
许明槐一见两名打手竟敢顶撞自己,大怒道:“我的命令!”
一名打手冷哼一声,另一名打手见许明槐动了怒,赶忙说:“许区长,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请您不要为难我们!”
许明槐强压下心头之火,说“去叫你们罗处长来!”
一名打手出去了,不一会儿,罗浩博来了。他进来以后,奸笑了一声说:“许区长,人犯交到我们警备司令部,就没有你什么事了。兄弟可以说句实说,他要想活着走出我的刑讯室,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开口交代问题。否则,从我这刑讯室只能抬出死尸去。这是多年来我们的规矩,不能因为你许区长坏了我们的规矩吧?”
许明槐做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说:“罗处长,我要告诉你的是,杨先生不是杀人放火的刑事犯,他只是与我们的信仰有异、政见不同而已。信仰和政见的问题,可以坐下来谈,怎么能用这种酷刑呢?”
罗浩博冷笑一声,说:“许区长,我是个粗人,不会讲什么信仰啊政见的,要想放人,那你就拿熊司令的手令来。否则,恕兄弟不能从命!”
许明槐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愤怒地瞪了罗浩博一眼,转身走出去了。
不一会儿,他又转回来了,罗浩博跟在后面。进来以后,罗浩博走到杨如海的面前,低下头说:“对不起!杨先生。我这就安排人送您到军医处。”
杨如海淡然地看着罗浩博,还是什么也没说。
杨如海被送到军医处以后,医生马上对他的伤口进行处理。其间,许明槐来过两次,每次来,都是一脸的悲戚,叹着气说:“唉!怎么能把人打成这样呢?”说完,叹口气,又摇了摇头,走出去了。
好在杨如海受的都是外伤,经过医生消毒、上药和包扎以后,恢复得很快。傍晚的时候,医生领着一名军官走进来,那名军官看了看杨如海,说:“杨先生,您受苦了。熊司令让我来看看您,在生活方面您有什么要求,尽管对我说。”
杨如海看了看这名军官,没有说话。军官转身对跟在身后的医生说:“刘军医,麻烦你把我带来的那点营养品给杨先生拿进来。”
医生出去后,那名军官突然压低了声音说:“杨先生,后天就要把您押往南京。你们的人已经得到了这个消息。你要做好准备。”说到这儿,他又大声地一语双关地说,“不管怎样,你要好好地配合医生治疗,按时服药,好好吃饭,尽快恢复。”
这时,刘军医已经进来了,他只听到了军官后面的几句话。他对杨如海说:“杨先生,希望您不要辜负金处长的一番好意啊!”
原来那名军官就是金玉堂的哥哥,警备司令部总务处副处长金满堂。金满堂走的时候,刘军医送出来。金满堂对刘军医说:“很快就要将他押往南京,交给委员长亲自审问。所以必须让他尽快康复,不然,在委员长那儿不好交代。”
刘军医一听,急忙说:“您放心,我们一定尽全力。”
金满堂走后,杨如海想到同志们一定会想办法在半路营救自己,自己必须尽快让身体好起来。晚饭时,他尽量多吃了一些。
晚饭后,许明槐来了,他先是假装关切地询问了一番杨如海的身体状况,刘军医如实向他做了汇报。然后他拖过一把椅子,在杨如海的床边坐下来,说了一些自责和道歉的话。
杨如海说:“许先生,你也不必自责,这件事也怪不得你。”
许明槐一听杨如海这样说,装出更加痛苦自责的样子说:“杨先生,真的是我照顾不周。否则,您怎么会吃这么多苦头呢?看到您被打成这样,我的心里真的是很不安。”
杨如海听了金满堂的话以后,已经知道南京来了命令要把自己押往南京。在到达南京之前,他们是不敢再对自己用刑了。他很镇定地说:“许先生,我想问一句,如果我什么也不说,你是不是还会把我送回刑讯室呢?”
许明槐一听杨如海问这样的话,以为杨如海有点怕了。他故作姿态地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说:“杨先生,我是尊重您的。可是,您也看到了,我可是在熊司令面前打了保票的,说您一定会听我劝的。您如果一点也不配合的话,一旦惹恼了熊司令,我也就不好保您了。”
杨如海说:“许先生,那你就不必再为难了。还是把我送回去吧!”
许明槐说:“唉!杨先生,您这是何苦呢?”
杨如海说:“我跟你说过,我自从参加这项工作以来,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说实话,我不想死,但我也不会为了苟活于世就放弃自己的信仰,背叛自己的组织。”
此后,不管许明槐说什么,杨如海都不再说话,最后干脆闭上了眼睛,不再搭理许明槐。许明槐无奈,只得悻悻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