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忽的,唇角苍白,面容僵硬,痛苦地闭清亮的瞳眸,似乎……在向命运低头。
“不认识我最好了,不认识我的话落儿就不会恨我了,对不对?”俯下身在凌初瑜唇边一点,“但是,落儿你要记住,厉天邪,这是只有你才能叫的名字……”
眼底沉痛暗淡,犹如一朵枯败的残荷,在黑暗中凋残……
他纵身飘然远去,很快便没入黑暗,变成小小圆圈一点。
凌初瑜怔怔地站了很久,很久。
许久都没有从这件突发事情上反应过来……厉天邪到底谁?他跟秋沉落是什么关系?从他对自己的行为举止来看,他们应该是吵过架或者分过手的恋人。但是奇怪的是他怎么对秋沉落的失忆不报以任何讶异?那么平静的接受秋沉落忘记他的事实?不合理啊。
更不可理喻的是——为什么自己对他的出现那么激动?难道秋沉落还住在这个身体里,其实对他有反应的人是秋沉落?
凌初瑜懊恼地抓头,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下)
她的目光停留在这间精致豪华的房间里。
据纯宁说,她们现在住的客栈其实是碧落宫的产业,而自己附身的这具身体的主人就是真正的幕后老板。
碧落宫宫主和宫主夫人中年恩爱,早就携手畅游江湖,做一对无事一身轻的神仙眷侣,所以碧落宫的大大小小事物自然就落到了近乎万能的少宫主秋沉落的肩上。
秋沉落智慧超群,文韬武略无所不精,她在碧落宫的威望地位的确是实至名归。但是——现在住在她身体里的人是凌初瑜,一个来自遥远时空中的陌生人,自己能做好她所作的一切吗?虽然,她对自己的能力从来都没有自卑过,但是做到秋沉落这样近乎天神的地步,她知道自己还差的很远。
还有那个公主,她到底是不是穿过来的同行?如果跟她坦白而她又不是——岂不是被她发现现在住在这具身体里的人已经不是秋沉落本人了?那这些飘来飘去的武林高手会不会随手一拍就把自己给灭了?寒……凌初瑜懊恼地抓抓头发。
“笃笃笃——”轻轻地敲门声骤然响起,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怔忡了许久。
“纯宁?你还没睡?”凌初瑜没形象地打了个哈欠,站的她好累啊。
“还没睡?”纯宁瞪大眼珠子讶异地瞧着她,“是少爷您一夜无眠吧?现在快四更天了,五更天您就要到金銮殿去殿试了啊!”
殿试?!
对,殿试!
一语惊醒梦中人!
被那个莫名其妙的厉天邪一搞,自己竟连颖华公主亲自送来的殿试答案都忘记看了。妖孽不愧是妖孽啊,一出场就祸国殃民。
可是——答案呢?答案被自己塞到哪里去了呀?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左瞧瞧,右看看,凌初瑜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严重了。
等等!
她记得颖华公主亲手讲它放到自己手中,然后,然后屋里的灯骤然间就被熄灭,接着厉天邪就靠过来,然后……意乱情迷间自己把手放入他的怀中,恍惚中……记得自己挥掌的时候手中已经没有了绸绢。
难道自己在意乱情迷间竟把至关重要的考题答案遗忘在了他的胸怀中?!
天哪……凌初瑜捂着面颊,面容上一片绯红,朝天翻了无数个白眼——
脑海中浮现尊贵无比的颖华公主怒气冲冲地提着摇曳多姿的裙摆挥舞着寒光闪闪的菜刀来势汹汹地朝凌初瑜冲过来——
凌初瑜抱着头欲哭无泪。
殿试笔试
(上)
农历二月份正是春意料峭时节。雾浓霜寒,伟岸辉煌的皇城在一片寒风肃飒中更显磅礴威仪。
前面弈国的皇宫已然到了,凌初瑜步出轿内,顿时一股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待这阵寒风过去,抬眼一望,玄武门三个铿锵有力的大字安然高置于城门上方,立于城门下方的两道侍卫一字排开,无畏于刺骨寒风,身姿昂首挺胸,面容庄严肃穆,手中的长矛更是立的笔直。
此时城门口已经排了长长一条队伍,门卫首领正在一个一个仔细地严明身份。
给守卫首领看过相当于现代准考证的书令,在他殷羡的期许中,凌初瑜张扬着满脸的笑意步入传说中的皇城,然而心中却懊恼的泫然欲泣。没标准答案怎么考啊,凌初瑜?!
纯宁和马车都被栏在了皇城外面,所以只有凌初瑜一个人走在皇城宽广净然的石道上。看着身旁夹紧衣领的贡生门匆匆而过,一个也不认识,空虚和寂寥如见缝即钻的寒风般沁入骨髓。
“初宇兄?!”夜色将明未明,空寂的沁寒中听到有人呼喊凌初瑜的名字,不由的回首凝望,却原来是云洛和薛千寻。
“初宇在想什么?我跟千寻在后面喊了你好几声,连走在你前面的贡生都回头了,而你似乎没有听见?”寒风中云洛的唇角稍淡,他瞪了凌初瑜一眼,不带情绪地抱怨。
凌初瑜看着眼前万绿丛中迷蒙的黎明将明未明,笑道,“我这会儿正在想一首诗呢,所以没有没有听见你们的叫唤,真是失敬,失敬。”
“哦?”千寻眉角清亮,声音清润,“不知初宇想的是什么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