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靖王被证明无罪么?”知府夫人道。
“是啊。可以他的聪明,肯定会怀疑是我蓄意诬陷他。”
“老爷不用担心,又不是由你出面的,是臣相大人啊。你只是讲述了事情经过嘛。”
“可事实上我府里的衙役根本没有瞧见偷袭的人,也没捡到那枚玉佩。是梁王的意思……”
萧然全身一僵。
“如果靖王真的去过乌龙寺,真的打昏了我府上的衙役,说不定他还当衙役看到了他,我们这番话还说得过去。可是听那摩戈的语气,靖王根本没去乌龙寺。那他当然会怀疑是我有意这样陷害他的。我不知道梁王打哪儿捡到了那枚玉佩,偏要我这样出面指证靖王!”魏永年沉沉地叹了口气,“当官的外表看着风光,谁知道背地里的难处!这梁王与臣相权倾朝野,百官哪个敢得罪他们?我还不是要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可他们兄弟之间的斗争,干嘛将我一个五品官牵扯进来!我有什么力量自保?”
“怎会这样?据妾身所知,梁王与靖王一文一武,互不相干啊。他们有什么可争的?”
魏永年冷笑:“还不是为了争宠?梁王显然是见靖王得到皇上的宠爱,妒嫉他,所以才会想方设法陷害他。”
“都是一母所生的兄弟,何必呢!这个靖王有才有貌,又功勋卓著,皇上自然会宠爱他的。可听说他洁身自好,两袖清风,只是靠自己的经商天赋打理王府。而梁王卖官鬻爵,赚了不知多少外快。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唉,你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知道官场险恶啊。”
“好了,老爷,不要发愁了。事情既然由臣相与梁王挑起,自然由他们去挡着。你就不用担心了,还是早点睡吧。”
“嗯。”魏永年答应了一声,翻身睡去。
萧然与泽悦听了一会儿,里面再无声音,才飞身掠起,象两只惊鸿般投入夜幕。
另一条黑影远远地看着他们,见他们离开,他也腾身掠起,迅速闪入黑暗。
半夜里,两声惨叫从知府府里响起,划破夜空。“老爷!夫人!”阖府皆惊。
回去的路上萧然一言不发,身形犹如闪电般疾掠,好象在发泄着满腔悲愤。泽悦自然明白他心里在想些什么,那样的痛只能由他自己默默去化解。所以,他也没有说什么。
第五十四章 总输它,覆雨翻云手
回到听风馆,侍卫迎上来,灯笼光里发现他们王爷印在一身黑衣里的面容苍白似雪,那双寒星般炫亮的眼睛里有一种深邃的痛苦在燃烧,仿佛恨不得将自己焚毁,紧咬着牙,唇边的肌肉有些扭曲。
“王爷?”侍卫惊愕地低唤一声,却见泽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敢多问,分别为他俩房里点起灯来。
泽悦却不回自己的卧室,跟到萧然门口,轻轻提醒道:“去禀告你大哥吧。”
萧然的脊背僵硬了一下,没有回头,呆了片刻,低声吐出一个字“不”。
“萧然!”泽悦冲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迫切地看着他,“这么大的事,你不能忍着。于私,萧翔狠心陷害你这位亲弟弟;于公,他是在诬陷朝廷命官!你不能纵容他,这样下去,他只会变本加厉地害你!”
萧然默默地看着他,双眸中燃烧的火焰渐渐熄灭,神情渐渐平静下来:“我们没有证据,魏永年不会指证二哥的。”
“你有我这个人证,我亲耳听到了魏永年的话。”泽悦毫不放弃,“你大哥会相信你的。”
“相信我,那又如何呢?”萧然闭了闭眼睛,疲惫不堪,“大哥会生气,他本来就不喜欢二哥,他会一怒之下杀了他的!”
“萧翔该死!”泽悦几乎是低声吼起来,英俊的面容也变得有些扭曲了,“他非死不可!否则你留着他会是个祸害,将来不知道他还会干什么!”
“泽悦……”萧然轻轻推开他的手,双手放到他肩头,深深地凝视着他,“我知道你是为我好的。可是要我害死自己的二哥,我做不到。无论如何,他是我二哥,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兄长!再说……是我欠他的。”
“你欠他的?”泽悦不可置信地瞪着萧然,“你哪根筋搭错了?我一路见你难过,不敢来打扰你,想让你自己冷静些。谁知你冷静下来的结果就是这个?你哪里欠他了?”
“我抢了大哥全部的宠爱,大哥冷落了他,所以他才会恨我。”萧然的声音低沉下去。
泽悦象看着怪物一样看着他:“全部宠爱?从小到大,你挨的打比他多了何止百倍!你受的苦、受的伤比他多了何止百倍!你为穆国冲锋陷阵、浴血奋战时,他在安乐乡里享受灯红酒绿。你欠他的?你欠了他什么?”
萧然苦笑着摇头,呆呆坐下去,目光迷离地投向门外的夜色:“泽悦,你不明白。我们兄弟三人之间的事真的很难讲清楚。而且,我不想让大哥难过。算了,我会去找二哥自己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