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公子,你们都是国子监的监生,未来的储相,行事一定不会鲁莽。可是你看,这小孩确实打了人,而且家人也伤了这么多人……”啧啧啧,这么多人躺在地上,说是“失了分寸”,真的有些无稽。
若这样真的算失了分寸,那他下次办差能不能打人家一顿,然后说“手滑”啊?
楚应元斜着眼睛看着李锐,全京城都知道他父亲这番上京是要重用的,他们阖府熬了十几年,总算是从南方偏僻蛮荒之地得以回京,眼见就要扬眉吐气,现在就看着京兆府的官差们有没有眼色了。
李锐见楚应元得意洋洋的样子,对他翻了个白眼。
败军之将,何以言勇!
“几位不知,这位小公子乃是信国公府上的嫡少爷,他府上家人……老国公何以建府,众位也知晓,说是‘失了分寸’,真不是托词。只是现在天下承平已久,早已不是当年那些敌手,这群家将一时手快,伤重了些,也是难免。”齐邵索性亮清李锐的身份,不在和稀泥了。
一个失势多年,陡然翻身的王爷面子更重,还是简在帝心,圣恩日隆的信国公府更受重视,就看着京兆府怎么做了。
这吏头一听李锐的身份,恼的恨不得没有跑那么快才好。原本想着齐家的公子,帮一忙怎么也能讨个人情或赏头什么的,结果却惹了这等破事。
时人说京城四品多如狗,勋贵满地走,祖上不积德才在京兆府里任官,这话是一点也没错。他们管着西市的还好,东市的那些兄弟,常年一不小心就给上峰顶了缸,丢官是小,挨板子也常有的。
这次随便两个半大小子打架,居然也扯出项城王和信国公府来了。
若论门第,自然是一品的国公府更高,可是项城王也是郡王之位,贵为皇亲……
……妈的,真想撂挑子不干了!
楚应元听得李锐的身份,顿时一惊。他敢说出“仗势欺人”的话来,自然是因为身后有着父亲做靠山。可他父王生性最是谨小慎微,现在又是圣上安抚皇亲的重要关头,能给什么位子就看这几个月的活动了,若他爹知道他和信国公府里的家人打起来,说不定是真的要绑着他上信国公府上问罪的。
李锐见楚应元脸色有些变,对不远处担心地看着自己的李铭挤了挤眼睛。李铭急的一跺脚,自己这兄长怎么这时候都不着急!
李锐嘿嘿嘿嘿地笑了一声,他不着急是有指望的,没见奶奶还没出面吗?
果不其然,闹成这样,场面完全僵住了,顾卿见所有人都盯着那可怜的吏头,不由得好笑地摇了摇头。
这场“拼爹拼爷爷”的战斗,再争下去怕是变得更加无稽。她上前几步,带着其余的家人走了过去。
原本小吏们都围着李锐,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那项城王的子女也是一副他们敢让开就不得善了的样子,如今这老太太带着另一波家人走了过来,这些小吏心中均是一松。
不管这是哪一边的长辈,此事都要分个明白出来了。
顾卿步履缓慢,看起来也不是什么身份贵重的老妇人,但身后的围着的众多丫头婆子却显示她不同一般的身份。这些小吏们在京城脚下当差,一双眼睛最利,看这老妇人径往人堆中走来,纷纷让开一条路。
护卫着李锐的家将见太夫人走了过来,纷纷弯腰行礼,口中称声“太夫人”,把圆阵给让出个口子来。李锐看着奶奶一路走开,路过之人无不避让,顿时觉得奶奶威风极了,得意地瞟了脸色更加难看的楚应元一眼,走到了顾卿身后。
齐邵见这位老国公夫人终于还是出了头,不由得叹了口气。原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结果两边都年轻气盛,竟是不能。只盼得这老夫人能消弭这场争斗,别让此事扯进朝堂,让“保皇派”关系变僵才好。
想到这,齐邵朗声介绍道:“这位是信国公府的太夫人,邱老太君。”
“拜见邱老太君!”
“请老太君安!”
一品国公夫人已经是女子最高的诰命,和宰相同品。邱老太君的儿子亦是国公,她昔年早已从国公夫人升为了国公太夫人,按理说,已经超品。当今圣上曾立了恩旨,让她可以面圣不跪,随时出入后宫,这样一位地位高绝的老封君,就算是身为世子的楚应元和县主的楚四娘,都不能不弯腰请一声“邱老太君安。”
明眼人都知道邱老太君一出面,事情怕已经是到此为止了。就连楚应元,都在偷偷盘算着该怎么服软收场。
谁料,这邱老太君咳了咳,却对那京兆府的吏头说:“我这孙儿和这项城王的世子都有罪过,你把他们一起抓起来吧。”
!!!
听说过这邱老太君性格古怪,为人孤僻,却不知道还有失心疯的毛病!
顾卿这“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话方式,是跟三国演义里的诸多谋士学的。君请看,那些谋士动不动就来一句“主公大事不妙啊!”、“主公你就要大祸临头了”之类的话引起别人的注意,然后陈情利害,这是多么好用的一种手段啊!
顾卿见自己轻飘飘一句话就引得所有人都瞪大了眼,心中极为满意,接着说道:
“老身带着两个孙儿来赏灯,正猜着灯谜,却听到某个小辈一声‘我就是仗势欺人’的言语,说完就要去抢那头等的莲花灯。老身脾气暴躁,一听火冒三丈,我堂堂信国公府尚且乖乖买签猜谜,居然还有人能越过我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