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说爷爷……”姜冉见父亲同意了自己陪床,不再沉默,抬着一双泪眼向父亲发问,这样的对话这几天已经有过很多次了,但姜冉还是希望从父亲嘴里能够说出“有希望”这三个字来,因为姜冉最信任的人就是她的父亲。
“小冉……”姜天在病床旁边坐下,看着病床上自己的奄奄一息的父亲,叹着气说,“医院已经尽了力了,你爷爷是老红军,住在单人病房里,条件在医院里算是好的了……可是这病……不是别的病啊,你也翻了医书是不是?你知道……”
“爸,难道爷爷就真的……”姜冉又要掉泪了。
“小冉,你不是喜欢阿疯的书吗?”姜天开始开导自己的女儿,“阿疯在散文《无尽》里不是说过?什么来着?对了,‘我是一个顽固的卫道者,因为我知道,我的血里流动的是先人的血;因为我知道,我的脉搏里搏动着先人的节奏……’你爷爷一辈子都在干革命,正直得让人都说他顽固……我这副脾气和你爷爷一样,你呢……又和我一样……就是说,就算你爷爷不在了,我们的身上还是抹不掉他的痕迹……你……也别太难过……”姜天的声音也哽咽了。
“爸,你不是说,阿疯应该是个很有名的老中医吗?要是能找到他,你说能不能把爷爷的病治好?”姜冉见父亲提到阿疯,心里又有了一丝希望。
“……小冉,人力有时而穷……”姜天长叹。
姜冉和姜天都沉默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快要晚上十点了。
姜冉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对姜天说:“爸,你还是往家里打个电话,跟妈说一声,要不然妈一个人在家里要担心了,妈不知道我今天在医院陪床是不是?”
“这倒是,别让你妈担心……”姜天也同意女儿的话,“要不然这样,我回家一趟吧,看样子你今天晚上又是睡不成了,也让你妈给你做点儿夜宵。”
“爸,都这么晚了……用不着了,再说……我也吃不下……”
“那可不行,你睡不好,总得吃好才行。得注意身体,学校里落下的课还要补回去……再把你的身体拖垮了,那就不好了。你等着,我一个来小时就回来。”
说着,姜天穿起外衣,走出了病房。姜冉看着父亲的背影,又把目光转回到病床上昏迷中还不时叫着“小冉”的爷爷身上,眼里又充满了泪水。
突然,病房的门开了,一个人影闪了进来,嘴里还说着:“姜冉,我承诺过,会给你一个奇迹。”
第三章
治……病?(1)
“你……”雷州市立医院的病房中,姜冉被突然闯入的李亚峰吓了一跳,刚要说话,却只见李亚峰一阵风似的冲到自己的身边,自己还没来得及对此作出反应,就觉得身上一麻,不能动了。
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动不了了?李亚峰,你搞什么鬼!我告诉你我可……咦?我怎么听不见我说话的声音?
姜冉马上发现,自己现在除了不能动之外,连话也说不出来了!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李亚峰,姜冉心里开始发毛……
“姜冉,你放心,我没有恶意。”李亚峰看着姜冉的眼神,有些手足无措,“对不起,把你吓了一跳……我……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不过,如果你想知道,我不会瞒着你什么的……我不多说了,先让我看看你爷爷的病……早晨我说过,请你相信奇迹……”
李亚峰把目光投向病床上的老人,心里还在为自己“唐突佳人”而感到愧疚,但也不禁长出了一口气——计划中最不好办的一步已经完成了。
李亚峰定定神,不顾身边的姜冉眼神中流露出的惊骇与愤恨——对不起,让你受惊了,我真的很抱歉,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请你相信我,相信奇迹好吗?李亚峰在心中暗暗地说——开始给姜冉的爷爷把脉。
李亚峰把食中二指搭上了老人的脉门,准备用华佗门秘传的内视法查看老人体内的状况。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李亚峰突然间头一晕,神情恍惚起来,“这个……老人家的病很重啊。”李亚峰开口说,“脑瘤,这个……先用X刀杀死大部分的肿瘤,然后用药物打开血管和脑组织之间的分隔层,这样的话,再进行化疗,效果就明显了……药物可以直接作用于病灶……可是……老人家年纪大了,怕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唉……哎?我在说什么?”
李亚峰突然发现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话和自己想说的完全不同,不,自己根本就没想说话!怎么?不对!
“曹暮、王信,出来!”李亚峰轻声喊。
“老大,你怎么知道我们在?”王信被曹暮拎着,两个人从病房的窗户外面跳了进来。
“老大,什么事?”曹暮没有像王信一样奇怪——事实上,老大要是不知道自己和王信在外面看好戏才不正常。
“来不及解释了。总之,有问题。”李亚峰急急忙忙地说,“曹,你堵住窗户,王信,你守住房门,给我护法。要是有什么动静,不用客气!”
“知道了,老大!”看李亚峰一脸郑重,曹暮和王信也认真起来。
曹暮从腰间系着的“芥子兜”里迅速拿出一把通体赤红的小剑,这是神农谷禁地中一百零八件宝物中几件可以不用法力就能催动的通灵法宝之一:“火云剑”,威力倒还在其次,主要是认主之后可以随着主人的心思飞起伤敌,灵异无比。曹暮把火云剑在手里掂了掂,两眼紧紧盯住窗户,随时准备出手。
王信看了曹暮一眼,嘴上嘟囔:“就知道用宝贝,看我,有两只手就够了。擎天掌可以把老大打到吐血,换成别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吧?”一个箭步蹿到病房门口,双手运足了力道,也进入了临战状态。
李亚峰冲曹暮和王信把话说完后深深吸了一口气,让真气在体内游走一遍,如临大敌般地开始第二次给姜冉的爷爷把脉。他心里有些明白了,姜冉的爷爷得的病应该不只是脑瘤这么简单,只不过所有给他看病的人都一口咬定是脑瘤而已——自己这个“神仙”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毕竟也是“神仙”,连自己都差点儿着了道儿,更不要说那些凡夫俗子了——姜冉爷爷的病,有问题!
果然,李亚峰一搭上老人的脉门,马上又是一阵晕眩的感觉传来,李亚峰把手缩回来,晃晃头,镇定心神,让真气布满全身,开始重新把脉。
这一次还算顺利,李亚峰可以清楚地查看老人体内的情形了,但他同时发现,正像他预料的那样,与其说老人是得了什么病,倒不如说是受了禁制或是魇祟——老人体内的五行之气乱成了一团,在脑部纠集郁结……
所谓五气不调则五事不明,而所谓五事者,一曰貌,二曰言,三曰视,四曰听,五曰思,这五事不明,那姜冉的爷爷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以说是理所当然了。只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李亚峰开始为自己一急之下把曹暮和王信叫出来护法而感到庆幸了——老人的病绝对是出于人为,谁知道在自己为他救治的同时会不会有人出来捣乱。
李亚峰不再多想,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银针,正要下针,却又踌躇起来,把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姜冉的爷爷是受了人为的禁制这一点可以确定了,但是自己有没有把握治好呢?这已经完全不在“医药”这一行中了,自己的法术说白了还是个半吊子的水平,在不知道老人是受了哪一种禁制的前提之下,只能从医药的角度出发开始救治——这不是重点,华佗门的医术最善于调理五行之气,自己又身兼丙丁火气和壬癸水气两门绝学,治好姜冉的爷爷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可重点在于到底是谁向姜冉的爷爷下的手?是出于什么用意?自己把姜冉的爷爷治好之后会有什么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