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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雏鸟的触动（第1页）

小女孩边吃早餐边笑的花枝招展，脚下一只玩具宠物俨然是霸王小骨龙的模样，要说她的主人变成了一只刚出生的雏鸟，说出去恐怕也不会有人信，这倒也出了放她三天鸽子的恶气。

想起别人对她目光的嘲笑，甚至有人说她选的人不是胖的gagou了，便是退游了，气的她那三日每天戴着头盔，就想等韩牧上线讨个说法。

但等到韩牧上线了，她又发现碍于游戏的规则和职业道德她又不能挑明，因此肚子里一直憋了一股无名火。

小姑娘脚下的霸王小骨龙，是按照游戏里的参数，直接一比一的3D还原打印，是小姑娘的心血，也是末央大陆现实化实验的一部分。

霸王小骨龙打印下来便神形兼备，只是Ai操纵的它少了游戏里的凶狠呆萌，一份人为之下的灵气灵根，这点不知以后身为主子的韩牧是否会发觉。

小姑娘在小骨龙尾巴上系上了一个粉色的蝴蝶结，小骨龙追着自己的尾巴看了两圈，甩了甩，嘴巴张合，显得似乎很是开心。

小姑娘低下身，摸着它的头，说道，“游戏里你叫云曦，现实里你不如叫星辰吧。”

人间最动情的是生离死别，一往而情深，韩牧多次梦魇里体验过这种感觉，它像一粒种子种在时间里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结下漫天繁星。

那苍白、单薄和乖巧的女孩，淡然的直面死亡，却藏不住对生，对他的眷恋，那一刻灵魂的轮回在苦难中的凝结，在他心中化作永恒不化的执念。

“牧哥哥，繁星点点，皆有余辉，人生百苦，苦尽甘来，加油！”

韩牧从梦中惊醒，眼角挂泪，他只觉得自己只不过休息了片刻，已是夕阳挂月，将近黄昏，黄昏绮丽，亦心碎梦残。

他本弱冠年华，却总觉心理已到了耄耋之期，登上游戏再见伯劳，不仅感叹道：“东飞伯劳西飞燕，黄姑织女何时见？”

韩牧伸出翅膀，发现羽翼渐渐丰，他不过下游戏几个时辰的光景，竟然有了如此大的变化，不仅露出一丝惊讶与欢喜来。

人类发展到今天，科技的拓展空间有三个方向，一是地下，二是海洋，三是太空，作为对未来的幻想，每个人的少年多多少少都有些科幻迷。

都说不同的时空里时间流速不一样，而此刻韩牧意识到，那种状况似乎就摆在了眼前。

他在现实与游戏间反复切换，从夕阳西下到漫天繁星，从漫天繁星到朝霞满天，他惊喜的发现游戏里的流速是现实的五倍，也就是说游戏五日游戏一天，更重要的是这种时间差在游戏里是察觉不出来的，也就是说在游戏里的一天感觉上是同现实中的是一样的，这是在以往游戏中从未出现过的事情。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有意思，有意思。”韩牧不觉有点疯癫，不知是太兴奋这一发现，还是再为人类这项先进的技术打kou。

游戏里的世界是人创造出来的，玩家刚刚踏足，里面是无限的自然风光，韩牧用一个雏鸟的眼睛贪婪着现实中看不到的一切。

它看到千年古木，嫩芽新生，它看到波光粼粼，鱼跃龙翔，除了鸟妈妈喂食困苦时光，甚至期盼着早日展翅高飞，以一个鸟的视野，俯瞰整个世界。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那一日，鸟妈妈寻食迟迟未归，韩牧还为此庆幸能多待一会，然而一声鹰鸣打破了宁静，打破了安详。

原来它们的巢穴附近新来了一只鱼鹰，鸟妈妈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一直潜藏在周围，不敢轻易靠近，直到鱼鹰发现了自己孩子。

那是自然悲伤的一面，也是残酷的一片，韩牧眼睁睁的看着鸟妈妈为了保护自己与跟自己不在一个量级的天敌搏斗追逐，那种向死而生，那种母爱如渊，那种无能为力，韩牧从未体验的一种感觉，却如同感同身受，仿若他就是那只雏鸟，眼前全是诞生以来的瞬间片段，大鸟归巢，风雨相庇。。。一片血腥，一片嫣红。

这一世，在它将振翅高飞时，遭遇不幸，一家四命寂灭于鱼鹰之上。

这是大自然最血腥的进本法则，是身为人身早脱离的“六道轮回”。

韩牧摘下游戏头盔，有些情绪崩溃，眼角挂泪，哭的稀里哗啦的很是伤心，突然想起很多鸟妈妈往它嘴里喂虫子的诸多场景，更加心酸，世之艰苦，何止民之多艰，芸芸众生，皆为不易。

哭完，韩牧觉得心中还是堵的厉害，万事旁观者轻，加身者重，他恨鱼鹰，但也明白那不过是口腹之欲。人身为主宰，发展的过程中，生活的需求中，也不知伤过多少性命，惹了多少因果，千载古木，倒在朝夕，万千种族，灭于战火。

韩牧心中腾起一股无名火，扯起末央头盔仍在了地上。

“什么破游戏，破游戏。”

“破游戏。”

他是一男子，做出这样又哭又闹的事来，确实有缺男子气概，但是这个时代，许多人从生到死，连门都不出，又指望有什么担当，有什么男子气概呢？！

韩牧迷迷糊糊，躺了睡了一觉，醒来下意识的翻了翻游戏论坛，查看查看末央游戏的最近新况，他发现游戏的热点很高，但反常的是反应游戏体验的很少，也无人写什么解说攻略，似乎都在专心致志的投身游戏之中。

韩牧没找到语言的共同者，其实心里也明白过来，雏鸟的一生触动的什么，上位者遮羞布，也是身为上者的自尊，在芸芸众生中，为人为宰，而在人类社会中，他，或者像他一样的人又是什么呢？

那种肉体上的安逸，志向上的迷途，精神上的挫败，他一面明明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另一面又是一个彻头彻尾的loser，他是怒己不争，恨己不幸，身而为人，他应该有更大的用途。

望着被自己迁怒的末央游戏头盔，心疼的想捡起来，他伸出的手却够不着，还是人工智能管家发现了他的意图，递给了他。

韩牧爬下移动小车，躺在地上，拒绝一切帮扶，他要用本身的力量站起身来。

那很难，他喘着粗气，尝试着各个角度，小腿抽筋，浑身颤抖，甚至感觉到了灵魂的抽离，每次尝试，身体与现实都在与他的意志反向拉扯，似乎每时每刻的告诉他，“放弃吧，放弃吧，还有大把美好的时光时光等着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享受。”

韩牧没有放弃，在反复尝试，反复总结中，终于站了起来。韩牧笑了，笑的很充实，感觉自己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那站起的不仅是肥胖而圆滚的身躯，还有灵魂与自尊，以及从头开始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