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魂阁被江湖所知的天字号杀手共有八位,而在其中“梅”也是最有名的一位,因为她的行动从不伪装,杀手的黑纱从来与她无缘。江湖传言她是一个美得让人恍惚的美人,回眸的一眼就足以让涉世不深的少年沦陷。
她带着那么美好的微笑,华丽宽大的袖子下却握着杀人的利剑。
赵芥微想到那个天下最危险的杀手之一刚才就在他们的周围徘徊,考虑要不要亲自出面为这场暗杀收尾就感觉到一阵迟来的恐惧,宛如有成群的蚂蚁在她的心上攀爬。
但“梅”居然最终退却了,因为身边这个年轻的男人。
赵芥微转头看着吴一剑,后者正捂着伤口直嘶气。真难想象是这样人刚刚带着她解决了拘魂阁的暗杀。赵芥微当然不会说是因为吴一剑自己才会遭遇这样的生死危机,她知道在刚刚的暗杀中吴一剑抛下自己这个累赘的话会轻松很多。但他没有那样做。
即使是在生死边缘,他也没有无情地抛弃自己不顾。
“还真是个正人君子啊。。。”赵芥微低声说。
“什么?”吴一剑没有听清。他刚刚手忙脚乱地从身上掏出了膏药,正忙着敷在肩膀的伤口上。药物触及那狰狞的伤口,吴一剑的脸也青一阵白一阵的。
“我说,你这伤口很疼吗?”赵芥微看着吴一剑的肩膀,那里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弩箭直接贯穿了吴一剑的肩膀,把皮肉都掀得外翻,就像在肩上开了一朵血淋淋的花。
“你这不是废话吗?”吴一剑抽了抽嘴角,觉得赵芥微在找茬。
这就好比你不小心被火烧到屁股了正在嗷嗷叫着灭火,这时你周围有个人说你有没有闻到一股烤肉的香味?这很难不让人有一种想要把火烧到看热闹的这个人身上,然后狰狞地问“香不香啊?这次我也闻到了!”的冲动。
“会有什么后遗症吗?你的左手。”赵芥微问。
“还好吧。我避开了筋骨,所以应该没有什么大事。当然痛是肯定的就是了。”吴一剑咧了咧嘴,“我们得赶紧走了。拘魂阁虽然短时间里应该没什么后手了,但这里这么大的动静很快会把沧州的注意全部吸引过来。”
“捕快们很快就会发现这里被伪造的令牌清场了,然后来这里调查。嵩山派的人也肯定会注意到这里的。我现在这副样子,可难说能不能保住你。”
“嵩山派你倒不用太担心。”赵芥微说,“之前那个烟火是嵩山派的信号。他们应该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在麻烦解除前他们应该不会来找我。”
“这倒是好消息。”吴一剑哼哼唧唧地爬了起来,“但坏消息是估计客栈没法回去了,拘魂阁肯定查得一清二楚,回去可能就有没完没了的苍蝇,扇死一批又飞来一批。。。没完没了。可怜我才刚刚付了房费!”
“那我们去哪?”赵芥微也站了起来,看着吴一剑受伤的身影,犹豫着是不是自己应该搀扶着他走路。
“好在我知道有个家伙刚好在沧州。虽然那家伙是个让人恨不得把拳头塞进他嘴里的超级贱人,但该靠谱时还是很靠谱的。大概吧。。。”吴一剑不等赵芥微来搀扶自己,就已经先抓住了赵芥微的手腕,“你最好不要离我太远。现在的沧州我有些看不懂。太多的不应该的人都来到了这里。鬼知道下一个出现的会是谁。”
两人向着巷子的深处走去,身影消失在尽头的拐角。
当王捕头终于赶到西二街的时候,他看到的只是一片狼藉的街道。
青石地砖上到处是触目惊心的裂缝,像是有一头牛带着青铜的犁把整条街都犁了一遍。原本街边漂亮的石狮子脸上已经面目全非,可能是有人曾经粗暴地把什么重物砸在了上面,狮子的鼻子已经不见了。街道两旁再找不出一栋完好的房屋,房柱和门上满是杂乱的刀痕和剑痕,仿佛一块用了十年的砧板。更夸张的是有一栋两层小楼的房顶直接被开了个大洞,屋檐坍塌,黑色的瓦片落到地上到处都是,碎得像是一把葱花。
王捕头万万没有想到那群江湖人会这么的肆无忌惮。他们甚至在最后还不小心打翻了一座房屋的火盆,现在几个捕快正在拼命地扑火,浓烟直窜向天。
哪怕是山匪进村,恐怕也不过如此了。
“嚣张至极!嚣张至极!”王捕头暴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