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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舍（第1页）

不管小胖子是不是随口一说，江秋都决定去他那里碰碰运气。

小孩子总是比较好说话的，以前有个特别油滑的老乞丐就和他们师徒说过，他讨饭时专挑那些看起来家境就很富庶的孩童，如果是那些阔老爷阔太太，遇上他多半会让仆人赶快赶跑他，不仅钱要不到，还会白白挨踹。也正因于此，他要的饭总要比师徒俩多，一张皱巴巴的脸却能吃得油光水滑的。

桂子家的包子店装潢颇为阔气，门庭很大，温暖的蒸汽氤氲屋内，沿着门窗的缝隙丝丝逸出，弥散空中。粗布衣衫着装的农户们拎着油纸包裹进进出出，里面装着的包子渗出的油甚至浸透了那崭新的油皮纸。江秋站在门前，浓郁的包子香味扑面而来，透过那温暖、厚重的重重蒸汽，他可以隐约看见几座高高垒起的笼屉。

“小乞丐，干什么来的，这儿可没有你要饭的地儿啊。”一个伙夫模样的人从白色蒸汽里走出来说道，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喜和警惕。

这是自然，哪家店也不会希望自家门前有人讨饭的，那太影响生意了。

江秋慢慢地走过去，和伙夫模样的这人说了些话。声音很小，但他确信别人足以听到，也不会惊扰到包子店的客人。

“大牛，”那人转头冲着店里叫道，“他说少爷答应他，他可以来这儿拿点吃的。”

一颗同样浑圆的大头从店里探了出来。

“你小点声！”大头的主人压低声音说，急忙招手让那名伙计回来。

“这要是让那些大街上的臭要饭的听见了，以后还不扎堆来我们这儿。”大牛一脸担忧。

“现在年月不好，外面跑的到处都是饥民，谁知道他从哪儿来的。”

“那要不我赶他走？”

“赶什么赶，万一说的是真的呢。赶他走，岂不是让小少爷不痛快。”

“那怎么办？”伙计没了主意。

“他要吃食就给他点吃食，那不是咋天吃剩下的猪大肠还有点边角料，再给他偷着切点肉。反正咱们平时从厨房里拿东拿西的，掌柜的也从没发现不是。”大牛露出狡黠的笑容。

伙计顿时醒悟，冲着大牛比了个大拇哥儿。

当伙计抱着一包杂七杂八的饭食出来时，小江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些被富人们嗤之以鼻的吃食，在小江秋的眼里却是莫大的美味，足够他和师傅在漫长的饥饿后好好吃一顿了。

抱着桂子家的施舍，江秋感觉自己真是无比幸福。

在讨饭方面，师徒俩好像并不太擅长，这大概算是江秋收获最丰厚的一次了。以前他和崔尘上路的时候，经常和成群的乞丐一起同行。反正穿着上都差不多，虽然多了点刀枪棍棒，但只要别来抢自己的饭食，乞丐们也懒得搭理他们。

其实乞丐里面，和大多数人一样，也会区分三六九等。那些会讨好阔太太、会奉承阔老爷们的老油子，往往混得风生水起，在街头巷尾有听自己话的小弟，不愁吃穿。那些新成乞丐不久，碍于脸面不敢张口的，往往讨不到饭，身形日渐消瘦，最后难免饿死街头。

江秋听别人这么说时，心想自己和师傅一定属于后一类。

别的乞丐也都这么说，他们说那师徒俩一看就是放不下身段，死要面子活受罪，觉得崔尘肯定是什么落魄的书生，或失了势的官员，不然肯定会和他们打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