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忠公的遗墨虽然很珍贵,但在你里却并无太大的用处。现在只要你拿出来送给胡大人,就判你无罪。怎么样?”
欧阳正进摇了摇头:“我生为欧阳子孙,虽不能效法祖上青史留名,但总不能用他们留下之物为我开脱。这个,我绝不会做!”
“欧阳兄要想好,这可是唯一的机会!”
“不用再想,我甘愿伏法就是!”
“好!我很佩服欧阳兄对祖上的孝心!”
王伯仁见话不投机,就转身出了牢中。
等在牢外的钱师父迎上去问道:“同知大人,他愿意拿出来吗?”
王伯仁摇头,咬牙道:“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东西,你尽快想办法找理由查抄欧府,我就不信得不到这些东西!”
其实,王伯仁在江西当知县时,恰恰就在欧阳文忠公的祖籍。推荐他出任知县的那个翰林之所以把他安在这里,就是为了得到文忠公的遗宝。但王伯仁查来查去,才知道欧阳文忠公的东西在襄阳。所以,王伯仁任期只一年,就升迁到襄阳府做同知,这是京城翰林操作的,以便让他从中行事。
原本王伯仁还不肯定,动手还要再等一些时候,但刘文蒙的出现,却使时间提前了很多。不过,也是因为刘文蒙的存在,又使他把事情办得很糟糕、很被动。眼见四个强贼暗偷不行,他就决定明抢。而从四个贼人的口中,他知道刘文蒙身手很厉害,怕自己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只好等他走了才下手。
就在王伯仁进牢房看欧阳正进之时,一个人也从狱中救出了两个逃逸的军士。从两个军士嘴里,他知道了王伯仁设计的圈套,迅速把这两个军士带到了知府胡大人的家里。
抓两个军士的人,就是刘文蒙。
知府胡德纯是认识刘文蒙的,在刘文蒙中举之时,他正是湖广省的学判。后来由于生性耿直,被上级不容,就下放到襄阳做了知府。他以前很看好刘文蒙,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连着两次都没有参加京城会试,而今天晚上他突然造访,就请他进了书房。
听完刘文蒙的陈述过来的缘故,胡德纯笑了。他果然没有看错这个年轻人,并没有轻信别人诽谤他的话,对他很信任。因此,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要求。
胡德纯又问了问他的学业和情况,得知后点了点头。他想,也许不出几年,这个年轻人就会在大明很有名气了。
第二天,襄阳知府胡德纯亲自过问欧阳正进私匿逃兵一案。
王伯仁和钱师爷当时心里都是一愣,但还是把口供呈上。
接下来,知府要提人对证。欧阳正进虽被带来了,但两个逃兵却不见。听到狱长的禀报,王伯仁和钱师爷脸上的汗瞬间就流下来。
如果找不到这两个逃兵,诬陷欧阳正进的口供就不成立。
虽然王伯仁和钱师爷据理力争,还有许多吏员作证,口供是真实的。但胡知府冷冷地笑了几声,一声令下,两个逃兵被带上大堂。
两个逃兵的口供,完全出乎王伯仁和钱师爷的意料。
因为两个逃兵承认,他们两个月前就已经被官府抓到,是钱师爷把他们放走,给了他们路引,交待他们投奔欧阳府中,到时诬陷欧阳正进……
欧阳正进随即被无罪释放,而陷害他的王伯仁和那个钱师爷,被胡知府参了一本,灰溜溜地被人带去省城。只是那个在朝中做翰林的人,动用关系,免了王伯仁的罪,让钱师爷顶了。
欧阳正进归家不久,就带妻子来胡府谢胡德纯相救之恩,两个人居然相谈甚欢,竟引为知己。这是后话,不表。
在襄阳盘桓近一月后,刘文蒙、云仙儿、郑甜甜才依依不舍地告别欧阳正进和刘文莺。临别,刘文莺送给云仙儿和郑甜甜一台古琴和一本曲谱,嘱咐她们路上多加小心。众人挥手而别,三人搭乘大船顺汉江向湖广督府所在地武昌驶去。
一路无话,三月底船到汉阳靠岸。
刘文蒙带着依然乔装成书生的两女,找到家客栈,准备在这里多停留些日子。一者,他要把手中的银两兑换成大明通用的银票,毕竟出门带这么多金银,很不方便;二来他还要带她们两个看看武昌三地的景致,逛逛商埠。
乡试时刘文蒙来过武昌府,知道汉阳与武昌两府只一江之隔,而汉阳府正中的华隆客栈是他曾经住过的地方,很适合三人居住,便领了两人奔华隆客栈而来。
云仙儿和郑甜甜都有些晕船,刘文蒙要了楼上两间最好的客房后,安排好三餐,就各自回房。虽然他和云仙儿已是夫妻,但为了照顾已经十七的郑甜甜情绪,所以刘文蒙单独住一间。
走进房间稍稍休息一下,刘文蒙起身出门,准备出外买些日常用品。
他刚出房门,就听到楼下一阵嘈杂。他怕惊扰了仙儿和甜甜,连忙出去看。
楼下挤了一堆人,一个穿着破烂白布大衫的三十多岁的人,正向一个书生装扮的讨要东西,嘈杂声就是他们发出的。
刘文蒙纳闷,华隆客栈也算是汉阳有名的大店,怎会容这些人进来啰嗦。
他叫了声老板,客栈主人应声从侧房出来,问他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