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自是阳光明媚。
他抬头望了一眼天际暖阳,转身上了步辇,回到乾元宫继续忙碌。匆匆用过午膳,他正要眯一会儿让自己清醒些,娄渡洲便进来了。
他低声道:“陛下,沈小将军刚回京,现在正往乾元宫赶。”
楚少渊翻身坐起,困意全无:“直接请他来书房吧。”
他起身坐回御案边,取出那份军报,端端正正摆放在桌上。
过去一整日,他依旧觉得心口坠痛,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郁闷。
少顷片刻,他又翻开看了一遍,待一字一顿读完,沈定安也进了书房。
同去岁离京前相比,此时的沈定安瘦了也高了,皮肤晒得更黑,却是神采奕奕,看起来精神许多。
看来这一趟南方各部之行,令他受益匪浅。
楚少渊心里发闷,看到他更是不好受,便也没跟他寒暄,只道:“坐下说话吧。差事都办完了?如何?”
沈定安坐下,答:“臣是等到使臣回去之后才起身回京,这一次使臣进京显然很有作用,南方各部族长听到盛京的繁荣和互市的好处,都很动心,态度也软化许多,不再那么强硬。”
楚少渊点点头:“辛苦你了,办得很好。”
沈定安看他情绪不高,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继续道:“关于巫咒之事,询问了几个部族的巫者贤能,大多都说解铃还需系铃人,只要下咒之人过世,咒言自然就能解开,不会对被下咒之人有影响。”
楚少渊“嗯”了一声,又重复一遍:“你做的很好。”
沈定安这才觉得不对劲。
楚少渊明明对巫咒和南部的事那么上心,现在他回京禀报,他却心不在焉,这可不像一向神采奕奕的皇帝陛下。
“陛下……可是发生了什么?”沈定安问。
楚少渊抬头看着他,沉默地把军报递给他,让他自己看。
沈定安看到军报,心中一突,竟是不敢接过去。
“陛下……陛下您别同臣玩笑。”沈定安的嘴唇都哆嗦了。
楚少渊冲他摇了摇头,举着军报的手没有放下,只道:“看看吧。”
沈定安这才双手接过,摩挲半天,最后还是缓缓翻开。
楚少渊就看他原本带笑的眼失去光彩,整个人都沉寂下来,好半天没说话。
那封军报其实写得很详细,不仅给沈定邦报丧,就连后续的主帅人选也都定好,就等楚少渊派沈定安过去了。
楚少渊却没这么想,只让朝臣们先选议人选,此时此刻,他反而不想让沈定安去了。
沈定安把那封军报反反复复看了许多回,最后就那么捏在手里,抬头看向楚少渊。
御案内外,两人皆红着眼,那种发自内心的悲伤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沈定安却没有掉眼泪。
他对楚少渊道:“陛下,臣什么时候走?”
楚少渊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沈定安有些错愕,少顷片刻却又恍然大悟,他叹了口气,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臣知道陛下为臣好,可大哥……可沈将军安排好的事,臣应当竭尽全力完成他的遗愿。”
“陛下心里应当很清楚,臣是最适合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