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年前,我意外地从一个农夫手中得到了一个本子,叫《人之初》。写的是一段名不见经传的仙凡野史。内容荒诞不经,且又无据可考。所设人物,无一不是痴男怨女,风月人物。盘古,是因爱才开辟鸿蒙;女娲是因爱才造人。女娲所恋之人也非伏羲,而是盘古。细想也并无矛盾,毕竟女娲在造人之前,除盘古以外,哪来一个叫伏羲的人存在?更颠覆人认知的是:开天辟地的人不叫盘古,叫玄古。女娲不叫女娲,叫元母。为不至令看官的认知发生混乱,敝人将两个名词作了更正。本想将这本子细加整理,供人消遣,却又怕亵渎神灵,有伤风化。故,未加细品,便将它弃之蔽处了。而今,良莠不齐的东西纷纷登场,五花八门的货色泛滥成灾。一夜之间,仿佛被阉割了的神灵们,都幻化成了张昌宗、嫪毐似的“伟男”(连西门庆故里,也成了争着注册的对象)。相形之下,《人之初》所设人物,不过一群人性化了的神,似也无可厚非。因此便把它重新拾起,公之于世,愿其不至败坏众口。
一团似云非云,似烟非烟的阴阳之气交织混合,营造出了一个巨大中空、封闭的圆球,它就是鸿蒙未分时的世界。在这封闭的空间里,阴精阳气在其中浓缩、凝聚,不知经历了多少万年,终于孕育出了一个元初的生命---盘古。
盘古伟岸而英俊。可这对他来说,也无足轻重。因为没有比较的美,与丑并没多大区分。在这广袤的空间里,盘古倒可畅行无阻。只是独处于朦胧、昏暗之中,也时常令他倍感寂寞、孤独。一天,他仿佛觉得自己正摸索着往前走,要去哪儿,要干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走着走着,一不小心,就跌跤了。然而就因跌这一跤,他眼前的一切突然变了,变得既陌生又明朗。在这儿,他看到了青山绿水,花草树木,并通过水面的投影,还看到了自己的体貌。可当他正陶醉于这诗情画意之中时,有人在他身后说话了:
“你是谁,为什么随意闯到这儿来?”
这问话虽不友善,但对盘古来说,也算是一大福音。因为这声音告诉他,这世界除他以外,还有另一个生命存在。
他喜不自胜的转身一看,只差没惊出三魂七魄来。因为,他发现训斥自己的竟然是个女孩。她身段匀称,肌肤如雪,眸子清亮,乳峰翘然。一见盘古与自己有异,这女孩便警觉地侧过了身去。
“对不起,”他口词含糊的向她表示了歉意,顿感心跳加剧,满面绯红,“我也不知道,怎么一下就跌到了这儿?”
盘古虽然歉意不迭,却没有马上离开的打算。因为,此刻的他已感到寸步难行,似乎有一种无形的东西控制住了他。同时,一种奇特的感觉在他心中生成。一时间,他对她充满了不可言状的敬畏。他想与之走近,可又感到自卑,感到自己是如此的不堪和渺小。他对她已经崇拜得五体投地。只要她乐意,哪怕是赴汤蹈火,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当然,在这一刻,他也似乎从这女孩愠怒、娇怯的举止中,悟出了她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心语······
“请问,你是谁?”盘古怯生生地问,满脸胀得通红。
“我是谁与你何干?”女孩不屑的态度冷淡得可怕,“重要的是你必须马上离开这儿”女孩的话无异晴天霹雳,令他蠢蠢欲动的想法顿时一扫而光。他失落至极,却又欲舍不能。“干嘛呢?”当他正不得不做出离开的决定时,另一种想法出来阻止他了,“过了这个村,还有这个店?爱她就说出来,没什么难为情的?”
然而,当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时,眼前的景象消失了,他发现自己依然身处黑暗之中。而刚才浮现在眼前的景象,不过一个梦而已。
从此,那女孩的身影,便魔魇般被植入了他的脑中。他再也不能忍受满目的黑暗,一心向往着哪片明丽的空间,更希望能真正见到那女孩。从此,他便有了打开这世界,解放自己的想法。然而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残酷。经过了种种努力,也未能打开禁锢他的世界。失望之余,他希望再做一次先前的梦,以便能与哪女孩再次相见。可是,很长一段时间过去了,他压根儿就没法安眠,更休谈与那女孩相会于朦胧的空间了。
经过一番仔细观察,他终于发现,自己就生活在一个中空的大球里。只要打破它,就可摆脱黑暗,见到光明。开始他想徒手撕开它,可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动得它一分一毫。接着他又用脚去踹,用拳去打,用头去撞,最终都是徒劳。后来他又搬起一座山猛砸过去,结果这山反弹过来,差点将他砸死。
“我该怎么办?”他自语道,沮丧地躺了下来,“难道我要被永远困在这里,注定不能和她见面?”他失望而伤感,忍不住落下泪来,“我到底该怎么办?”转而,他又孩提般失声痛哭起来,“姑娘,你在哪儿,难道连梦中一见的机会你也不肯给我吗?”他把失眠归咎于梦中的姑娘,“你太狠心了,不,简直是铁石心肠!”话音刚落,他耳边忽然传来了细碎的叹息声:
“可怜啦,可怜。”
“你是谁?”他警觉的坐起身来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静息了片刻,他又喃喃的自语起来:
“不让梦见,就让我听听你的声音也好啊。”而就在这时,那细碎的声音又响起在了他的耳边:
“可悲呀,可悲。”
“你到底是谁?”这次,他确定是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干嘛躲在暗处说别人的风凉话?”
“别发火,巨人,”这声音较先前变得清晰了些,“我并没有嘲弄你的意思。”“是吗?”
“当然。”
“哪你叹什么气?”盘古的心情变得好了些,因为有这个人的存在,至少不会再令他感到孤单。“告诉我,你是谁,干嘛躲在暗处跟我说话?
“你以为我们是在跟你捉迷藏?”
“不是吗?”
“不,我们没有。”这个声音放慢了节奏,“也没这必要。呵,”这声音变得热情起来,“我叫了然,你叫什么?”
“我叫什么?”盘古不知该如何作答,因为,他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叫什么。
“你叫盘古。”
“你这是在胡诌,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叫什么,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你可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我可不能不知道你的名字。”
“为什么?”
“因为我叫了然,对过去未来都必须了然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