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远的表情骤然变得古怪,脱口而出道:“狗鼻子?”
顾元白怒极反笑,外头正好有一道雷光从天边划过,顾元白伸出指尖,指着窗外那道雷光,“朕是狗鼻子,那你就是个懦夫。薛九遥,万里无云的天气放风筝不是什么英雄,你若是想要求雷,这会正是好机会。”
“臣说错话了,圣上的鼻子是玉做的鼻子,怎么瞧怎么好。”
薛远笑了,沉吟一会道:“下雨天臣放不起来风筝。但若是圣上能答应臣一个请求,臣倒是可以在雨中站上一会儿,让圣上瞧瞧臣到底是不是懦夫。”
顾元白懒洋洋道:“朕可没有兴趣陪你去玩这些玩意儿。”
“圣上,院子正中央有一颗桂花树,桂花树上头有一株新长出的嫩芽,芽叶青嫩,枝条柔软,”薛远来了劲,“臣去给圣上折过来,圣上不若跟臣打个赌?要是能折……”
顾元白不由跟着问道:“要是能折?”
薛远的手握成了拳,忍耐了一个月的私心一旦泄露,五指都在咯咯作响,“要是能折,圣上,您的足借臣一用,半个时辰就够。”
脚?脚能做什么。
虽然薛九遥这要求有些奇怪,看上去也并不困难。但顾元白知道他必定不怀好意,因此也不想搭理他,双眼一闭,就要指使他将床捂暖之后赶紧滚蛋离开。
薛远一说出这句话,自个儿已经兴奋了起来,伏低身子在圣上耳边不断诱哄着:“圣上,要是折不下来,臣就听您的话,您要臣干什么臣就干什么。”
顾元白反问道:“我现在让你做什么,难道你就不做了?”
薛远一噎,老老实实道:“做。”
顾元白翻了个白眼,继续睡着自己的觉。但薛远实在是烦,一直在耳边说个不停,顾元白忍无可忍,“那你就去折罢!”
薛远倏地翻身下床,转身就往外飞奔而去。窗外又是一瞬电闪雷鸣,顾元白“蹭”地坐起身,脸上表情骤变,“薛九遥!”
屋内屋外点起了灯,宫人步调匆匆,但顾元白还没让人喊来不要命的薛远,外头就有侍卫压了一个人走近,这人身披蓑衣,看不清面容和身形,在雨幕之中裹着浓厚湿气,侍卫低声道:“圣上,这人半夜前来,在外头求见圣上。”
圣上常服加身,并没有表露身份。此人却一言揭露,侍卫们不敢耽搁,即刻带着人来到了圣上面前。
顾元白透过这个人的肩侧,朝磅礴大雨之中阴沉瞥了一眼,“进来。”
身披蓑衣的人走进了厢房,嗓子是特意压低的嘶哑:“圣上最好还是挥退外人为好。”
顾元白冷厉道:“你说。”
蓑衣人顿了顿,伸手将身上的蓑衣摘下。“轰隆”一声,白光划破长空,照亮了蓑衣人的脸。
普普通通,面带蜡黄,有几分风寒之症,正是西夏二皇子李昂奕。
李昂奕直直看着大恒的皇帝,果不其然,大恒皇帝的面色骤然一变,站起身就朝着李昂奕走来。李昂奕正要微微一笑,大恒皇帝却径直越过了他,打开门就是朝外吼道:“薛九遥,你直接死在树上吧!”
一句话吼完,冷气就顺着嗓子冲了进来,顾元白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把门关上,闷声咳着坐了回去。
李昂奕道:“您瞧着一点儿也不惊讶。”
顾元白喝了口温茶缓了缓,余光风轻云淡地从他身上扫过,“西夏二皇子,久等你了。”
李昂奕眉头一挑,叹了口气俯身行礼,“那想必我此次为何前来,您也已经知道了。”
顾元白笑了,“你也能代表西夏?”
李昂奕苦笑一声,“那就看您愿不愿意让我代表西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