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水!”高靖舒连忙按住他,发现他孱弱的身体此刻竟然力气大得惊人,直到云钰一起帮忙,他才好不容易冷静下来。
短短几分钟,荒魂重塑的皮肤上莫名出现了冰裂的痕迹,高靖舒将自身灵力源源不断的传入,低声安抚。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白涉水的瞳孔里出现了光,不再是傀儡那般的空茫无焦点!
“涉水……”他的精神也瞬间紧绷到极限,“涉水,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白涉水看着他,没有再用回复主人的语气回答他,而是轻轻抬手再一次摸了摸他的脸颊。
他的指尖似乎有了些许温度,终于认出了他,带着重逢的惊喜:“靖舒!”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白涉水真的恢复了意识,不再是之前那样沉沦在记忆的碎片里,总是给他希望,又让他失望。
“你认得我了?”高靖舒大气也不敢出,竭尽全力地保持着语气平稳,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会失去他。
“靖舒!”白涉水再次叫了一遍,主动抱住了他,“靖舒,你活下去了!”
高靖舒又惊又喜,注意到那枚护身符上的白虎眼睛也在发光。
在准备去羲和城救玄王之前,他将护身符放在了西方天柱监兵宫下,直到南州事变之后,是苍穹顺手带回来还给了他。
再到这次天街鬼市之行,他从燕武九手里拿回了一百年前的天枢阁白玉戒指,又被阿钰不慎戴在手上无法取下,意外看到了五千年前的过往。
他这才终于知道护身符上白虎眼睛的来源,难道是月神娘娘残留在玉石上的力量被阿钰唤醒,同时影响到白涉水,让他也恢复过来?
一百年……母亲送给孩子的护身符,居然真的救了他!
虽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这个原因,高靖舒还是第一时间将护身符再次放入他的手心,一字一顿地叮嘱:“涉水,这枚护身符你一定要收好!千万不要离身!”
清醒过来之后白涉水更多的是不解,看着自己恢复如初的身体,喃喃自语:“我……为什么还活着?”
他顿了顿,忽地用力按住额头,眼前闪过模糊的片段:“是他……”
“是谁?”高靖舒的心也被这句话瞬间提到嗓子眼,白涉水低声道,“是你看到过的那个黑影,上次醒来的时候,他就站在我面前。”
“星渊!”高靖舒咬牙告诉他真相,“当年我杀上羲和城,他就是依附在星耀身上的魔!”
白涉水点头,全身却在不自禁地颤抖:“我苏醒的时候是在五芒塔底层的地宫里,他从那个棺椁里飞出来,没有躯体,只是一个魂魄……一个由无数恶灵组成,魔气四溢的魂魄。”
白涉水痛苦地闭上眼睛:“他用了一根骨头,那些恶灵附着在骨头之上,在他法术的催动下一点点生出新的骨头,然后他把我的荒魂一起放上去,我忽然就动起来了。”
“涉水……”高靖舒担心地握着他的手,却被他坚韧地反握住,继续说道,“只有那一瞬间我的意识是清醒的,可是我没办法摆脱他,他说我现在的状态很脆弱,必须留在五芒塔里依靠灵气逐渐恢复,从那以后我就成了皇陵的大神官,皇室每年会来祭祖,但只有皇帝一人能进入到底层地宫里,他就是在那里连续杀了星殷、星督和星吾三任皇帝,以他们的身份继续君临天下。”
“在那之后我就彻底失去了意识,他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说要带我见一个人……”白涉水忽然明白过来,看向高靖舒,一伸手就能摸到他胸膛上触目惊心的伤口,瞳孔顿缩回忆起一切,“摧云列阵!我打伤了你?”
高靖舒摇头:“当时那种情况你完全可以直接杀了我,你打偏了致命的一击,涉水,是你救了我。”
“我……”他低下头,有些难过,“我被雪主剑所伤,伤口无法愈合,于是他让我去海神川,准备借助海魔的力量淹没周边城市,以此吸食亡魂修复身体,再后来、再后来……”
“再后来你就被我抢回来了。”高靖舒得意扬扬地笑了,拉着云钰一起,“我们一起把你抢回来,带回了绛雪谷。”
一直没说话的云钰脸颊微红,那时候大狐狸身受重伤,她心中是万般不愿带他去冒险的,可是看见他的眼睛,那样哀伤绝望的眼神,又让她莫名改变了想法。
白涉水看向她,忽道:“阿钰,就是你之前说要救的那个小姑娘……”
“涉水!”高靖舒连忙打断他,时隔一百年,曾经并肩作战的两人还是只一眼就心照不宣地终止了刚才的话题。
高靖舒松了口气,目光如电:“这些年他本尊藏在五芒塔,一直以分身化相的傀儡控制局势,挑拨四王,目的就是收回神君,复活自己!”
白涉水想了想,认真提醒:“在我之前,五芒塔的大神官另有其人,我只在清醒的那一瞬间见过他,虽然不清楚他到底什么身份,但是感觉非常的强,不像正常人类能拥有的强。”
高靖舒也在思考,猜测道:“他杀了四任皇帝,并将其做成分身傀儡,以天机院大长老的名义掌管三星司、破军府和十二英魂殿,但目前的星吾皇帝仍然在位,大长老的位置理应有一个空缺才对。”
“如果真的是那位大长老的话,那你就必须小心了。”白涉水提醒,“分身化相的傀儡必须有和他相同的血脉,所以他肯定也是皇室的人。”
高靖舒心惊肉跳,忽然意识到一种可能,问道:“涉水,你还记不记得那个棺椁里……有没有人?”
这么一提醒,白涉水也反应过来,惊道:“没有,星渊的魂魄是从棺椁里出来的,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东西了!”
“难道是……他的儿子,第二任皇帝星辰?”高靖舒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三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能确定。
毕竟是五千年前的人了,棺椁里什么都没有留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