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不喜欢杀人。
更准确地说,他不喜欢自己动手杀人,一点儿都不喜欢。让自己的双手染上人类肮脏的鲜血,在他看来是一种极其掉价的行为。
让他们狗咬狗,不好吗?
可是此刻,鸩真的动了杀心。他看着倒在地上的年轻人,眸光冷凝,缓缓吐出三个字,“去死吧。”
地上的人开始挣扎,就像一个浑身上下被无形的丝线捆绑住的人,手被牵引着去拿旁边掉落在地上的一支笔,可他明明不想这样做,想要反抗,于是那浑身的肉在颤动,骨头在发出令人牙酸的挤压的声音。
很快,他的耳朵里就流出了鲜血,手也摸到了那支笔。
鸩笑了,“你看,你们人类挣扎的样子像不像一条可悲的虫子?”
年轻人答不了话,他的牙关紧闭,眼神时而迷茫时而挣扎,在那片刻的清醒中,他看到自己举起笔对准了自己。
他从未觉得那笔尖如此锋利,从未觉得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
他真的想死吗?
死亡之后真的是梦醒吗?
恐惧扼住了他的心神,他瞪大了眼睛,咬紧的牙关都开始打颤。不,不要,他在心里拼命摇头,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手,那笔尖还是刺了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鸩突然闷哼一声。
年轻人感觉控制自己的那股力量倏然一滞,立马咬牙反抗,笔尖偏离原定轨道,避过咽喉,狠狠刺入了他的肩膀。
剧烈的疼痛让年轻人稍稍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也获得了片刻的灵台清明。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被撕裂了,不止是身体,还有大脑。
他控制不住地惨叫出声,而鸩的脸色也很难看。
这一幕就如同昨日重现。
搜救部在花园路围杀他时,也是这样,搞什么合法骂相活动,硬生生调动起人类的自我意识,从精神层面对他发起了攻击。
这回竟比上次更来势汹汹,几乎是刹那间,平和的海面上就掀起狂涛,仿佛要把他给拍死。
为什么?
鸩不理解。
蓦地,他耳朵微动,从风里感知到了危险的降临。他微微眯起眼,还不等做什么动作,便听“咚”的一声闷响,原来是那个年轻人自己一头撞在桌腿,硬生生把自己给撞晕了。
是意外?
还是为了不被再次控制,干脆自己撞晕。
“呵。”不过鸩都不在意,他伸出手去,决定立刻赐予他死亡。不过在即将杀死他之前,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眸中的杀意微微收敛。
“这样也好……”他喃喃自语着,收回手,又看了眼门口。
下一秒,他压了压帽檐,转身打开窗,干脆利落地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今夜的上方城风有点儿大,晚风倒灌,把屋内的东西吹得七倒八歪的同时,紧闭的房门也被人撞开了。来人穿着搜救部的制服,用最快的速度冲进屋内,却扑了个空。
一人快步跑到窗边往下看,留在楼下的队友在耳麦里呼喊:“他跑了!”
与此同时,气相局。
苏洄之从休息室的沙发上醒来,大脑仍有点昏昏沉沉的。今天这种情况,休息时间都是碎片化的,一两个小时并不能完全缓解身体和精神上的疲惫,但聊胜于无。
手机界面还停留在睡前的信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