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院落里,郭槐静静的盘坐在一颗形如伞盖的大树之下,他的身前,胡乱摆放着一堆书籍,书籍都不是新书,形质也非这个时代的印刷品。自从百年之前,深蓝星球被纳入盘古星域的文明体系之内,在星域文明光辉照耀下,这科技日新月异,到了现在,许多人看书早就不再捧着书本,而是依靠着自其他星球传来的科技制造出来的计算机看书,相比而言,那样更加方便与快捷。
不过,有些书籍在那计算机的网络上却是找不到的,就如郭槐身前的这些书籍,都是有些年头的古物,是太一天主的光辉未照耀此星域,那无穷黑暗年代所遗留,在这些古书中只要认真找寻,总会搜出一些有价值的东西,不过现在假货横行,加上古书中有价值的书籍本就不多,想要找到几本真正具备价值的古书,那就得看眼力了,书籍真的有大价值,谁会拿出来卖呢?
“可惜,都不是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不过这钱倒也没白花。”初步看罢之后,郭槐将书籍卷卷收起,然后缓缓起身,准备改天有时间再来好好研读,他评断书中无什么价值,但是也是相对而言。
想当初他刚就读中学那会,自那旧书摊上搜到一本古书,表面上只是一卷黑暗年代中古时期某个王朝编写的《天工造物》,说的都是那个时代人对世界的认识以及在认识之上研究出的一些简单工具和机械的描述以及制造之法,不过里面却另有玄机。
那书中居然暗有夹藏,郭槐于其中得到了一颗植物种子和一张古卷,传承了上古时期黑暗之年的巫师一脉,相比而言,这几本古书中确实是有些常人看不出名堂的真东西存在,但是哪比得上那让他获得巫师传承,能够让他有机会轻松踏足超越者领域的那次收获呢?
盘古星域,太一天主文明光辉照耀之下,存在着各种制度,但是所有文明都有一个共同阶级架构,等级无比森严,帝王之下,主体等级分为公、士、民、隶四个大阶层。每个阶层又有五等,每一阶层每一等级的身份地位都有差别,不过这阶层并不固定,理论上而言,只要愿意努力,任何人都有足够的选择和上升之路,不过也只是理论上而言。
作为民和隶两阶,是文明的基础部分,民代表着公民,隶却不是奴隶,而是平民,许多底层普通平民往往一生都未能脱离隶的阶层,只能身为普通平民,终身都是作为文明金字塔的底层基石,而郭槐有机会成为超越者,却是一步登天。要知道,踏足超越层次,可以直接获取士的身份,而哪怕是最低级的士,身份地位都远远高于公民和平民,常人奋斗一生也是难得。
只看这有着近五百万人口的溧阳市只有市长拥有着最为低等的士爵,整个市内从事各个行业的杰出者,包括超越者在内,拥有士爵之人不超过二十个,而且成为士爵之后多半不会在这小地方长待,目前可以确定唯一在溧阳的士爵就只有那么一个,那就是市长秦海兵,如此就可知士爵究竟意味着什么,这样的收获,岂是这两本古书中详细描述的几个小法术可比?
郭槐将书好好收起,这几本书他买来只花了五十个银元,那只是因为卖书之人不识货,想那卖书之人只是普通人,如何看得出书中描述了一些超越性的法术呢,也因为如此,他能够低价买入,书籍的价值就是记录和传承知识,他将书上的知识吸取之后,这两本书他还会卖出去,到那时候书籍的价值就不是这些了,记载了超越者才可学习的超越性法术,放到探险者之家去,绝对是可以卖个好价钱的。
“又有人要死了啊。”书籍收好之后,郭槐收到一阵模糊的感应,走到院子中的那棵大树前站定,这棵树就是几年前他得到的那棵种子,现在已经长的颇有规模了,这也象征着他的力量已经积累到一定程度,继续向前一步就可迈步超越,自此再非凡人,而这棵树是他的本命之树,也是他一切力量的源头和存在的根本,只要大树不死,他哪怕肉体毁灭也是不会身亡的。
郭槐传承的巫师法脉名为牧树人,是上古时期黑暗之年的巫师们研究长生术的副产品,后来有巫师在这副产品上看到了前途,于是将这条法脉展开,才有了牧树人一脉,时至今日,年代已经无比久远,被淹没在浩瀚的历史尘埃之中,若不是郭槐翻开那本古书的玄机,这一法脉也不知要多少年之后才会重见天日。
这树名为鬼槐,只听名字就知道是神神鬼鬼的树木,而事实上也是如此,这种树木是上古牧树人自普通槐树中挑选培育而来的神树,本身就有无穷神妙,身为牧树人只要好生培育这神树,自然能够获得无穷好处和神通。
鬼槐么,自然是要与死亡打交道的,而这颗树种下去之后,虽然自然会抽取大地之中的力量而生长,但是他真正的养料却是那些鬼物,也因为如此,鬼槐对于死亡的感应无比敏锐,当出现这种感应的时候,多半是有人要死了,而这棵树对鬼魂的引聚又是有范围的,这时候就该郭槐出场了,他本人亲自前去收取那死去的人的灵魂。
“但愿不要白跑一趟,按照鬼槐的成长进度,只要再收割几个灵魂,就可以量变而达到质变,我郭槐也可借此迈步超越者的领域,力量的运转层面不再是精神的虚幻,而是可以将精神的力量转为现实的干涉,完成力量虚实的转换,在此之前,我虽然有些特殊的能力,但是归根结底却是普通人一个,到那时候,我才可有能力做我想做的事。”
郭槐略微感应了那死亡气息传递而来的方向和强弱,自然心里有了数,这座城市他生活了十五年,已经无比熟悉,这种收魂的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做,否则这鬼槐也不可能在几年内初步长成,所以以感应的方向和强弱判定死亡地点对他而言极为轻松。
郭槐打开院子的大门,自院子后面取出了摩托车,准备前往事发地点,以他的感应,那里不是他常去的医院,而是一条街巷,不是车祸,那就是地方黑势力的拼杀造成,当然也有可能是意外,更有一种可能是压根就没死人,要让他白跑一趟,甚至他还要做些白工。
此时郭槐最期望的当然是那些黑势力的拼杀,那样死人也多,为祸一方,只在平民中横行而作威作福的黑社会于他而言,那真是死的越多越好,搞不好一次性就完成了这一阶段性的跨越,而白工则是他最不愿意见的。
死亡气息未必就是将死之人发出,也有可能是某个人心中蒙了死志,有了相对强烈的死亡念头而被鬼槐捕捉到,这样的人如果郭槐碰上,那绝对是要将其劝回去的,人活着不容易,为什么要求死呢。见惯了各种死亡的郭槐,尤其对于这自杀看不过眼,碰上了不但是要白跑一趟,那劝说自是更不必说了。
而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死亡者身心彻底皈依了太一天主以及太一天主麾下诸位神灵,这样的人死亡也会发出死亡的气息,不过那些人死后自有归处,碰上了郭槐也只能自认倒霉,毕竟信仰神灵的人虽然多,但是能够身心彻底皈依神灵的信徒往往很少,而他哪敢跟神灵抢劫灵魂啊,那不是自找死路么?
摩托车开的飞快,而郭槐也对这城市无比熟悉,熟练的穿过一个个小巷,赶往事发地点,要在第一时间将那灵魂收割,否则时间拖的越久,灵魂的品质就越低,而且力量也越是衰弱,以寻常普通人的灵魂而言,如果是死在白天,恐怕撑不得片刻就要自然消散,现在虽然已经接近傍晚,但是太阳终究还没落山,每多耽搁一秒,那灵魂就要衰弱几分,品质也会大为下降,也无怪乎郭槐开车开的这样急。
“这样的亲力亲为实在是太累了,一座小城每天就要四处收割,还经常未必能够及时收割,等到考上那高等学府,去往那大城市,每天死亡无数人,那不要累死?可惜三年来,还从未碰上过有超越者死亡,否则以他们远高于普通人的灵魂,应该能够在鬼魂状态下能够保持灵智,在自然环境下也可以自如活动,不似普通鬼魂那样傻里吧唧的,还只能在夜晚出行,那样他们在鬼槐的力量下,就可以担任鬼卒,而我就该轻松许多了,只是这市区里,超越者寥寥无几,不是神职人员就是出门在外。”
“有能力的超越者或像父母那样前往各个位面和原始星球甚至蛮荒星球去探险开拓,要么就加入了墨家各级天工院。”郭槐一边开车一边思索着:“等考上高等学府,到那大城市看有没有机会,那里超越者的密度会大的许多,而如果完成超越,有资格成为探险者,到那时候到外位面和原始星球探险,收割强大者的灵魂机会会更多,那才是我的出路。”
临近傍晚的时候,是下班的高峰,郭槐的住处有些偏僻,刚出来的时候还没觉得什么,但是当走入正街的时候就觉有些不畅,不过他开的终究是摩托车,而不是小轿车,相对灵活的多,倒也没有受到阻碍,很快就接近了事发地点,远远的一看,郭槐兴致大跌,人还没死呢,这不,看样子可能又要做白工了。
………【第二章 何谓朋友】………
人死万事皆空,普通人,又非是彻底皈依神灵者,一旦身死,遗留的那点灵魂当真很快就会消散,这一点对于拥有鬼槐的郭槐来说是再清楚不过,那许多书籍上描述人死之后又是头七,又是四十九天对他而言只是当笑话看。
长期与死亡打交道,郭槐虽然看多了死亡,性子清冷而淡漠,甚至有些漠视生命的意味,但是这只是他的表面,他骨子里却是个热爱生命之人,看到有人要自杀,只要能劝的他多半是要去劝劝,甚至会动用精神干涉的力量强行干涉,似那等要自杀之人多半也是一时间想不开,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而这几年下来,他也救了不少人,按他的意思就是做了白工。
此时虽然又要做白工,但是他却也是不会排斥,不过当他仔细一观察就觉得有些不对,这自杀者自杀也该选个僻静的地方,旁边有些湖水、河流,又或身处高楼才对,要么就在自己家里直接拿根铁丝插到那电插头里也成,这站在这马路边算什么事,难道是看到哪个车过来,一头碰死在人家车前?那也太垃圾了,死的都不安生,那开车的得多倒霉才能碰上他这类人?
郭槐远远的将摩托车停好,锁了笼头又锁了轮胎这才马虎保险,想他的座驾开了好些年,早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又是这样严防死守该没人来偷才是,这年头,随着科技的进步,哪怕是普通平民,只要踏实肯干,只要不碰上什么天灾人祸,生活也能够过的有滋有味,可是总有一些人好恶逸劳,哪怕律法森严,他们也要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郭槐也不得不防,将车停好后,郭槐这才选好了一个位置,细细的观察眼前这人到底是要做什么。
他到底要做什么?郭槐观察的这人座在一棵小树旁边,头发也不知道多少天未梳洗,乱糟糟的,身上的装扮也十分怪异,此时时间已经快要入夏,街上的行人多半只穿一件单衣,那人却是身穿了一件破旧的棉袄,将全身捂的严严实实的,这气温这么高,亏得他在那里坐的住?郭槐集中了精神,将感知汇成了一竖,专注的感知着那人的心绪。
鬼槐擅长处理灵魂之类的力量,在精神方面自然有着专长,郭槐也由此有着很强的感知能力,哪怕并未完成最后的超越,常人精神如果不够收敛,情绪激动之下不自然外放出来的游离精神他也是能够感知到的,感知,然后解析,甚至能够得到一些清晰的信息,此时将感知放过去,郭槐自是要感知一下,看他到底是想做些什么。
“原来是个复仇者。”片刻之后,郭槐得出了一个结论,此刻那人表面十分平静,但是内心之中却是在翻江倒海,郭槐的感知也能够相对准确的感知到一些消息,这时候再看他所处的位置,一切已经很明显了,这里是青火建筑工程公司,是市内有名的青火集团的一家子公司,几年来与市政府合作,却是承担了旧城改建的拆迁以及建造的业务,赚了个满盆满钵,只是每一分钱都是黑的。
“青火集团,好像学校里那个什么溧阳四公子的赵海刚父亲就是青火集团的老总?”郭槐在学校虽然低调,与学校里其他同学很少有交集,但是对于溧阳四公子之类的大名还是有所耳闻,此时一看青火的牌子,自然想到了赵海刚。说起来,这青火集团郭槐也并不陌生,在青火集团还不是集团,只是青火公司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
那时候的青火公司只是一个地方黑势力组成的公司,经营的项目不外乎嫖赌之流,兼搞些高利贷之类,在黑势力中也算混的好的,相对正规些,而靠着这些业务,青火公司渐渐做大,有了钱之后,公司老总舍得花大价钱捐助给政府。
如此按照阶级法律规定,他通过大数额的捐献,算是为国家做了大贡献,由此脱离了平民阶层,成为公民,那时候市里有不少黑势力的老大还在嘲笑他,那么多钱还不如自己留着用,就是天天花天酒地一辈子也是花不完啊,脑袋被驴子踢了才将白花花的钞票交给国家政府。
赵海刚父亲通过为国捐献而获得了五等公民资格,自此脱离了平民阶层,事实上,钱花的是有些多,但是却是花的值,有这个公民身份,自然带来相应的社会影响力,他才能够接触到更为广阔的世界,否则身为平民,又是混黑的起家,哪怕再正规,想要与市里的那些官吏交流,天生就矮了一头,有了公民身份,大家也是算同阶层人士,公民身份自然就带给他无穷好处,捐出去的钱,自然可以轻松收回来,然后赚取更多。
就这样,青火公司一步步发展起来,赵海刚父亲的身份也是与日俱增,不到十年的发展,到现在已经是一家集团公司,变成了一个横跨黑白两道,影响力无比巨大的庞然大物,涉及到市里的方方面面,据说甚至和省里的一些官员都有些关联,有着这样的影响力,无怪赵海刚在溧阳混了个溧阳四公子的名头。
“黑势力起家,哪怕是相对正规的经营,十几年来,也不知道靠着法律的擦边球害死了多少人,尤其是这拆迁,得罪了市里不知道多少人,一些抗拆者,在他们的暴力之下深受其害,只是大家都是平民,惹不起青火集团这个庞然大物,不过总有一些被逼入绝境之人要反抗一下,这位大叔无疑就是一个典型了。”
郭槐大致猜测一切的缘由,这世间不平之事太多,看都看不过来,他也看的够多,不过通常只要不惹到他身上,他通常是不过问的,而且就是想过问,他也没那个能力,一个具备些小能力的普通人能做什么,偷偷的捣鼓,暗地里搞搞暗算是可以,明面上硬碰硬,五六个普通人他都对付不了,想要有力量,还得看这次超越的进阶。
而就在这时候,那浑身打扮怪异的男子忽然起身,似乎是想通了什么,原本复仇的怒火也渐渐平息下来,鬼槐对死亡的感应也随之消失,郭槐眨巴眨巴眼睛,微微叹息,这次果然是白来了。“就当是傍晚时候骑车兜兜风。”见事情没有继续发展下去,郭槐随即就要骑车走人。
“就是他,就是他,他拿了刀想要刺杀赵总,大家一起抓住他。”正准备走,郭槐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乱糟糟的喊声,忙回过头一看,却见那中年大叔不远处的转角来了一大批人,为首的人不住的指着他叫喊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