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俩出了单元门,才长出一口气,莫如春说道:“今天这饭吃得实在不踏实,姐,我都没吃饱,心里尽想着啥时候出门,刚才咋没打个包,咱们回去再热上吃。”
莫如玉笑道:“你个鬼丫头,想吃夜宵就直说,还拐弯抹角的,走,姐请你吃烧烤去。”
莫如春笑着搂起莫如玉的胳膊说道:“知我者姐姐大人也!”
说完拉着莫如玉往夜市走去。
夜市离亭子街不远,两人一边往烧烤店走一边说着话。
“姐,你说妈听到大哥辞职的消息会不会炸开花,舅舅也收不了场怎么办?”
“应该不至于吧!要是几年前如山刚工作那会儿我不敢保证,现在妈应该也能想得通了。如山也是大人了,他自己难道不知道好歹,再说了他的事还是让他自己决定的好,我们姊妹四个长这么大,我们的意见妈多数持反对意见,最后还不都妥协了,这回应该也一样,她会想通的。”
“姐,你猜大哥为什么去了那个南方城市?”
“不是图那里工资高,待遇好,又是大城市嘛!”
“你只说对了一部分,我今天才打听出来的。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班那个唐佳?”
“唐佳,你同学那么多,我哪记得那么清楚?”
“红指甲油,想起来了吧!就是那年拿着红指甲油来我们家,中途还来了个叫黄鼠狼的闹腾了一阵,被大哥打跑了。想起来没有?”
“哦!想起来了,她现在在哪里?”
“她现在和大哥在一个城市,我如果猜得没错的话,大哥多半是奔着她去的。”
“什么,如山为了一个女孩子辞职,这话我可不信,如山可不是那样肯为别人做牺牲的人。”
“你太不了解大哥了,还有你知道唐佳的姑姑现在干什么呢?”
“干什么呢?她姑姑当年好像就是做生意的,他姑父好像是当官的,是不是?”
“你这记性不错,她姑姑现在做酒店生意,听说挣了好多钱,生意做得可大了,唐佳考大学时就按她姑姑的意思考了现在这个城市的大学,听说在国内学的是酒店管理,她姑姑在那里办了家连锁酒店,又出钱让唐佳去国外学了两年酒店管理,这不刚回国一年,不知怎么就联系上大哥了,大哥现在工作的那个私立医院也是唐佳给联系的。”
莫如玉听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做梦也想不到如山辞职居然是为了唐佳。但莫如春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也不得不令她相信。只是一想起如山那张永远沉静的面容,她还是觉得有点不敢相信,有着那样一张面容的人,还会为某个人动情到这种程度,这可能只有小说里才会有,居然就发生在自己家人身上,她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莫如春看到莫如玉似信非信的样子,就又说道:“姐,你记不记得黄莹莹,她和大哥刚开始是不是都挺有好感的,从去年开始忽然就断了联系。”
莫如玉点点头道:“是啊!之前我还想撮合他们俩,把他们拉一块吃过几回饭,后来就没下文了,我想可能两人没缘分吧!”
莫如春冷笑道:“什么没缘分,那是大哥那时候可能和唐佳接上头了,自然就把黄莹莹pase了。说起来大哥也是个非常看重物质的人,莹莹姐多好的姑娘,我就觉得比唐佳强一百倍,人实在,又懂艺术又浪漫,可惜,没有唐佳的背景强,大哥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人,他只知道自己喜欢钱,所以他这是奔着钱去了。”
莫如玉笑着推了莫如春一把道:“你还笑话如山爱钱,你不爱呀,你这是五十步笑百步,你记不记得你上大学那会,为了假期挣钱,年三十都不回来,这会还笑话如山。”
莫如春一把又拉住莫如玉的胳膊说道:“我那是靠劳动挣钱,哪像大哥,是想不劳而获,想直接钻进钱眼里。他将来肯定后悔,唐佳我太了解了,现在大哥年轻一表人才,又是大夫,看着有好前程,所以愿意出手,等大哥哪天落魄了,你再看她会不会多看一眼,这种人就该躲远点,大哥还是太嫩了,一点不成熟。”
莫如玉转过身指着莫如春的额头说道:“越说越没边了,哪有这样说自己大哥的,如山怎么就落魄了,你这话要是让妈听到她不得拿笤帚追着打你才怪。”
莫如春伸伸舌头道:“妈想听我还懒得给她说呢!你不知道她现在有多啰嗦,简直就是个话婆子,一个话题要扯开了说,能说一火车皮,我有时候都听瞌睡了,她还是那叨叨叨说个不停,我真是想想都够了,明天回去我得做好一夜不睡觉的打算,听她痛说家史。”
莫如玉叹口气说道:“咱们也得理解妈的不容易,生下四个孩子,中途爸又下车了,她又是驾驶员,又是保育员,这些年也不容易,你就听听吧!等你结了婚想听也听不着了。哎!对了,你单位那个叫贺宏的,比你早上班两年的那个人最近怎么不听你提了。”
“提他做什么,他向我表白了,我当然不提他了,本来好好的同事,非要整这一出,这下好了,同事也做不成了,几乎属于不认识。”
“为什么,他向你表白你就开始不认识他了。”
“嗯!当然了,我才多大,就想把我困在家庭生活中,我才不干呢!我得睁开眼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再说下一步和谁在一起合适,刚走向社会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忙忙得把自己打发到三尺灶台上围着一个男人过一辈子,除非我是脑残,想让我干这么没脑子的事,想都别想。不过呢!我现在已开始攒钱了,明年这时候我要给自己买个房子,我要过我自己的生活,妈实在太烦人了。以前大哥在她还会分出大部分精力看着大哥,现在大哥走了,把家摞给我和妈,这下好了,剩我一个,她还不得把我看得死死的,想想都要窒息了,我要尽快搬出那个家,我要过我自己的生活。”
莫如玉一会儿的工夫听了这么多消息,一时都有点消化不了,如山的事还没弄太明白,如春又要搬走,想想妈妈这忙活了大半辈子,明年也许更早的时候身边就一个人也没有了,一股悲凉涌上心头。
她看了看身边正在憧憬中的莫如春,觉得她也没错,长大了成年了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也是人之常情,既然谁都没错,为什么想到王家秀自己会有悲凉感,是不是自己还是没有从对比的圈子里跳出来,总会不由自主地将身边有丈夫守着的妈妈的同龄人的生活与妈妈的生活做着对比。也许对比本身就是错的,也许不对比也是错的。
王家秀从王家树嘴里听到莫如山辞职的消息时,刚喝到嘴里的一口酒就喷了出来,当即就骂道:“王家树,这些年你大姐没亏待过你吧!你怎么能这样咒我家如山,什么叫不如让如山辞职去南方大城市工作,那地方那么好,你怎么不去,你将来把你三个闺女全留在大城市,我说,你是不是看我身边有个儿子你不服气,就拿这样来跟我开这么大的玩笑,我给你说,别的事都好说,你怎么玩笑我都没意见,只有如山,你以后少拿这个说事,你生不下儿子又不是我造成的,还是当舅舅的人,怎么能这么咒你外甥,等他回来我领着他到你家里臊你去,看你这老脸往哪里搁,一个当长辈的怎么不说盼着点孩子们的好,我不想听啥你就偏偏说啥,把你请来是专门给我种气来了,真是气死我了。”
高丽梅一看王家秀反应这么激烈,便忙说道:“大姐,你别生气了,王家树就是个没脑子的,一天掫头日脑筋地把自己当的个人物,嘴上也没个把门的,想说啥就说啥,你快别生气了,和这样的人生气不值得。来来来,我和你再碰杯酒,你消消气,把他当个屁放掉吧!”
王家树也没想到王家秀会生这么大的气,从小长到大,这个大姐就像妈一样,他进城来这些年王家秀也没少关照他,自从家搬到城里,王家秀更是吃一口好的都想着他们家的三个闺女,王家树自认为自己在这个大姐面前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谁知今天好像把火药桶给点着了,大姐着了魔似的,借着刚才的话把这些年积攒的委屈一股脑发泄了出来,王家树也弄不明白这大姐究竟是怎么了?
王家树两口子走后,王家秀一边收拾锅碗瓢盆一边还在想着刚才王家树说如山的话,两口子虽然都给自己道了歉,说是胡开玩笑逗自己的,但无风不起浪,这玩笑是能随便开的吗?最要命的是如山这出差一周了,也不像以前还给自己打几通电话报个平安说一说学习班上的事情,有时候王家秀在门房一接电话就是一个小时,门房里谭大爷还开玩笑说只要王家秀煲电话粥,绝对是莫家大儿子又出差了。这话传得家属院人人皆知,说王家秀恋子,王家秀几回都差点跟人翻脸,但这话她可不入心,下回照样。
王家秀把锅碗归置好回到客厅,看时间也晚了,便将电视关了进到自己屋里,躺在床上翻过来掉过去睡不着,心里的阴影面积也越来越大,她觉得如山一定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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