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朝她打了两下闪光灯,周茉只好停下车,摇下车窗和他打招呼:“好久不见。”
人心惶惶的特殊时期,两人即使独自坐在车上也紧紧戴着kn95,像是变异的怪兽,发出沉闷的声音。
“好久不见,身体还好吗?”
周茉无奈地笑:“你不是打电话问过我吗?”
受到疫情封控的影响,方羡在短信里说来看她的承诺成为了一句客套话。这一个月内两人通过两次电话,都是点到为止的生疏问答,她让他节哀,他让她照顾好身体。他手上的事情很多,整天四处跑,接触了形形色色的人,怕已经感染上病毒,只能过完风口浪尖,做好核酸再来见她。
方羡也不是没有在电话里试探过周茉的。方程留下的遗产按照遗嘱进行分配后,他和方砚所持的股份虽然没能超过方引棠,但叠加臻古资本这颗定时炸弹,方家俩兄弟获得方程集团的实际控制权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方羡和童一瑶谈成了利益交换,她帮他促成婚约解除,他在事成之后给出1%臻古资本的股份,以及他目前所持有的公司股份未来数年的分红。
除此之外,方羡还抛出了另一个诱饵。方童两家一旦解除婚约,合作项目的负责人势必会空缺,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担任。按资历能力自然是轮不到童一瑶,但童迅一心灰意冷的情况下就难说了。
童一瑶仔细打过算盘,相比起方羡不情不愿地成为她的合法丈夫,眼巴巴地等待童迅转让给她的股份,还不如主动出击,让童迅看见她的能力。她这些年在公司也培养了亲信,有一半的把握能借机拿到这个职位。
童一瑶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上,更何况就算失败了,再物色一个合适的丈夫对她而言也不是难事。这年头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走。
婚约解除自然费了一番周折,童迅没想到方程刚走,他的未来女婿就飞了。但生意场上的人都是笑面虎,内心再怎么勃然大怒,面上还是维持着笑意周旋,盘算着怎么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肉。
童一瑶及时跳出来煽风点火,家里的生意相信外人,还不如相信职业经理人。童迅只有花费心思培养她作为继承人,才是维持商业帝国屹立不倒的根本。她又劝说童迅看开一点,有福之人不进无福之门,这次婚约权当是为了认清方家人交的学费,避免童家今后在方家身上栽跟头。
方羡又不是真正的凤凰男,方程一走,方家根本没人能拿捏住他,童迅没办法逼婚,只好解除了两家的婚约。
前期已经投入了那么多资金,即便两家婚约不再继续,秉持着利益为先的原则,合作项目还是照常推行。由于方羡身份特殊,不再适合担任童氏一方的项目负责人,复工后他将会从童氏离职,将手上的项目交接给童一瑶。
周茉没有想好和方羡的关系走向,在电话里被迫听完方羡的动向后一笑而过,假装听不懂他的暗示。她没有和他提过她已经分手的事情,却还是阻挡不了他那颗蠢蠢欲动想要挥锄头挖墙脚的心,这会儿直接按捺不住上门堵人了。
这个特殊的节点无处可去,周茉不想把方羡带回家,干脆把车停好,和他并肩轧起马路来。
城市因为突如其来的疫情失去往日的秩序,地上散落的干枯落叶数量相较以往要多上数倍,鞋子踩上去沙沙作响,像是一首不间断的哀鸣乐曲。
“怎么现在低调这么多,都改开辉腾了?”周茉望向远处的建筑物,随意起了个话题。
“换了很久了。”方羡声音听起来满是无奈,“筹钱收购了一家公司股份,能卖的都卖掉了,房子也就剩现在住的那套,要不是最近继承了遗产,我还没你有钱。”
“我没钱。要不是不想变卖固定资产,我当时就不用把那些包包都卖掉,再打钱给你了。”
“那些包包在我家。”
接收到周茉诧异的目光,方羡才波澜不惊地继续往下说,“我觉得你收藏了那么多年,价值和意义肯定不一样。我就让大嫂和那几家最出名收二手奢侈品的机构打了个招呼,就拿到手了。”
周茉突如其来地打了个寒战,随后扭过头望向前方,脚下步履不停,语气很淡:“确实!留着送给你下一任女友,没有女人会讨厌能升值的硬通货。”
方羡三两步跨到周茉前面,用身体挡住她的去路,垂下眼睫认真地看向她:“物归原主,由你来当这个人好不好?”
面前出现一堵高大的人墙,但周茉是个腿脚灵活的成年人,调转方向就轻而易举地躲开了这个碍眼的障碍物,同时将那个不想回答的问题抛之脑后。
落叶被急促地踩出簌簌声,衣角带起的那道风擦过周茉的颊边,下一秒她的双肩被两只有力的大掌固定住。
“干嘛?”周茉被迫停止行动的路径,只好掀起眼皮望向面前的人,不情不愿地挣扎却发现徒劳无功。
“我知道你和郭彦今分手了。”方羡的呼吸微微急促,视线专注地落在她脸上,隔着口罩也要尝试将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收入眼帘。
“谁说的,我们好的很。”周茉并不承认,她不相信死对头的两人能互换这种隐私信息。
事到如今,方羡顾不上什么面子,直接戳破他窥屏的举动:“我看到了,郭彦今微博的动态很久没有更新过了,前天突然发疯,发了一堆一看就是失恋还走不出来的伤感语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