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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第2页)

“我们那什么都有啊。”

“噢,你的家在什么地方,我都不晓得呢,很远吗?”

“很远,那地方叫北京。”

“北京?”

郭大平坐在一张矮凳上垂着眼皮,生怕与刘德凤的目光相碰,偶尔悄悄打量她,眉来眼去之中,隐藏着正在燃烧的欲望。最后,他们的眼光碰在一起了,刘德凤用一种十分饥渴的神情望着他。

话匣子一时中断了,这种叫人难耐的沉闷持续着,隐约可以听见屋梁上老鼠偷偷摸摸爬过的微响,还有外面屋檐下那老狗睡觉的呯吸的声音,甚至可以听到屋后那条溪水的潺潺流动。

郭大平的头发蓄着,已经很长了,耳朵遮掉了,齐着脖子背。嘴上嘴下的胡子也留了一大撮。他那黑色的皮袄在淡暗的油灯光下泛着油油的亮光,下身的牛仔裤绷裹着大腿。

“大平,想吃东西吗?不饿?”

“不饿。”

郭大平这一天傍晚赶到进入爹爹坑的路口时,是搭着从县城开往乡下的班车,经过这里时刚下车,天就落了黑。他抄着那条早已没人走的小路爬进爹爹坑,累得他出了一身汗,疲惫不已。但现在郭大平没一点食欲,因为面前的刘德凤使他如醉如痴了,就在这一瞬间,他带着一种亢奋的神情注视着刘德凤。郭大平从刘德凤身上闻到了一股香香的气味,是他去年回家时那一晚跟她同睡一床那当儿闻到过的,可是那一晚他睡得真沉,什么都不知道。郭大平将它吸住,一直吸到肺部里去,然后又通往血管,在血液里颤动着。

刘德凤哧地暗自笑了一声,笑声是那样轻微温柔,几乎是听不到的。但是郭大平发觉到了她这一笑。

“我好笑吗?”

“当然好笑啰,我早都晓得你还会倒回这里来的,信不信由你。”

“胡说。”

“现在不是吆?”

郭大平没话可说了,脸变得通红,像是点燃了的蜡烛,模样有点害羞。

他回到北京之后,无事可干。以前认识自己的人对他陌生了,因此使他形影孤单,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适应眼前的生活。他曾经想重操旧业去画廊画画,但是隔久未动的手好似僵硬了一样使不出半点活气来,有过美术天资的他如今却变得笨手笨脚黔驴技穷了,他私下脑火地把大批的颜料和画笔统统丢到排水沟里。他不愿走出屋来到大街上去,散散憋闷着的心,生怕碰到同学或者过去的好友,那些人大多有了自己的家和工作,有了孩子,过得那样顺心快活,可是他一切都得耐心去继续寻找。他感到自己不再拥有一件可以炫目的东西,失去了竞争和价值。他整天躲在屋里睡觉,苦思冥想,他想学会喝酒,抽烟,打牌,可是他又不出门去混,讨厌和那些无所事事的人在一起。北京佬看着他这么过着日子,几次托人来喊他去街上摆摊赚钱,叫他不要在家吃老本,可他却置之不理。北京佬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郭大平在北京就这样过着日子。而他现在阒无声息地吹大风似的突然跑进爹爹坑来投入刘德凤的怀抱,这是谁也想不到的事情。刘德凤朝朝夕夕叨念他,大概是由于她的灵魂感应所至。刘德凤这时候也是这样想的,她心底里很乐,很得意,恨不得扑上去先咬他一口。

在北京,郭大平的脸孔冷冰冰的,无论对任何人一点表情也没有,滞呆的目光要把人吃掉似的。看来他表面很平静,内心里却折磨得他心碎欲裂。躺在床上,郭大平常常感到有些麻木,因为他的全部肉体仿佛都处于了朦胧状态,他的脑袋里总是映现着爹爹坑的色彩:广阔的山野生长着各种各样的树,黑乌乌的泛着墨汁样的光泽;北京下雪的时刻这里格外温和亲切,八月酷暑这里清气凉爽北京可是毒日烫肉;这里的土地上铺满各种各样的落叶,有的橘黄、有的红艳、有的闪亮、有的五彩缤纷,这些树叶都是在白天或者夜晚被风刮下来的,它们像给山野铺上一层厚厚的地毯,叶子干了但仍然发出一股清香;苍绿的峭壁生长着金黄的小花,石缝里钻出一株株枝干拗曲的古老的松柏,*的根须千百年来被暴风雨洗刷得干干净净,倔强地挣扎着;一条条清溪千回百转泪泪有声,溪边布满短短的天鹅裙似的青草地;百鸟摇着银亮的翅膀、洁白的尾巴……还有刘德凤,刘德凤的屁股、乳房、大腿,宛若即将失灭的一丝火烬刹那之间沸腾起来,沸腾,再沸腾,熊熊的火舌舔着他的心窝,在他的心窝里燃烧着,翻滚着,似乎使他失去了支撑的力量。一个晚上又一个晚上,他仿佛听见一种神秘的声音,好像是在茫茫的夜空里,还有人轻轻地呼唤他的名字:郭大平——郭大平——郭大平!声音从窗口传进来,又迅速消失在窗外。他又仿佛睁眼看见了那个喊他的人,原来是刘德凤,她在那永恒的黑暗中不断地呼喊他,她哭丧着脸,无休止地倾诉,那双溢着激情的眼睛藏着一泓泉水。郭大平惊愕地跳了起来,脸色立即变得苍白。这对他来说简直是无法想像的事情,他粗暴地大声吼道:“刘德凤!你走开!走开!给我滚!我不要你这烂婆娘老婆娘!北京的姑娘多着呢!”刘德凤说着:“饶恕了我吧,饶恕了我吧!”嗖地剥光她自己身上的衣服,精赤条条地展现在他的眼前,那两座浑圆的山岗一样又像两轮洁白的月亮的厚屁股,如一片钟声在回响,这钟声天崩地裂地刺破了他的耳鼓。……郭大平无法平静,每个晚上不断地从梦中惊醒,如一头害了大病的野兽呻吟着。不过,他这时清楚,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接着郭大平都是用拳头捶打着胸脯和脑袋,意思是:“我郭大平会变成熊啦!”这会儿他睡不好觉了,他用枕头把整个脸孔捂住,眼泪开始流动,低声地哼哼着。一天晚上,他幻觉中起来,扭亮电灯,疯子一样跳到衣橱的镜子面前,镜子里的他让他自己很厌恶,睁起玻璃一般圆的双眼,举起拳头不吭一声地用力拼命一击,镜子立即被打得粉碎,玻璃片纷纷落到地上,血从他的手上不断外流。

刘德凤!

刘德凤!

刘德凤!

你这魔鬼!你这巫婆!你这妖怪!

北京这座城市在郭大平的目光里是那样陌生、空虚和荒漠。熟悉的房间、家具也似乎是第一次看见。对此郭大平时而像是什么过错被别人发现了,感到迷惑不解。

终于有一天那担心着郭大平的北京佬发现儿子的房间空荡荡的翻得乱七八糟。看见这些情景时,北京佬明白了,默默无言,脸孔上涌出悲哀和无可奈何的神色。他走到大门口坐在门槛上吸烟。烟圈往上升,一圈一圈地飘。突然间他又站了起来,然后又坐下去,因此就不停地吸烟。他想,郭大平去了什么地方呢?他还会不会回来呢?他这时不知道,郭大平坐着嘎唧嘎唧的火车南下来爹爹坑了。

这一个乌黑的夜晚郭大平失魂落魄地不知怎的踏进了爹爹坑。爬山路的时候跌了他几跤,膝头上的皮擦破了,他没觉得。他全部的感觉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会。这使他想到,他不再只是一株靠雨露和空气而生存的渺小、纤弱的小草,而成了宇宙万物中的一分子,在神秘的力量的召唤下,他领悟到了自己的巨大的精神和理性。

52

郭大平感到这个夜晚竟会这么长久,这么漆黑,这么激昂。黑暗里,他已经猛烈投扎在刘德凤的*上,按挤着刘德凤那碗大的乳房和那像山岗像月亮的厚屁股。他浑身在倾泻……倾泻……有如一条小船在河流中游动,小船被一个山峰般的浪尖倏地覆盖,沉入深深的温暖的河底,然后再冉冉飘起,再冉冉沉下去……刘德凤觉得有一条雷电在有力地揪缠着她,有一股锋利的倔强的力量穿进她敏感的深处……她沙哑地呼唤着他的名字,感到他一瞬间仿佛就要离她而去,于是痛苦地攥住他的头发,咬着他的肩膀,唏唏唰唰的泪滴从筛米箕 里窜出来一样流满她的脸颊、脖子、她的枕头。他吮吸着她的乳房、腋窝、眼眶,像一头老牛在绿茵茵的草丛间静静地吃草,嫩嫩的青草使它忘去了以外的天地……后来青草渐渐干枯了,河流止流了,小船疲了……

“睡吧。”

“嗯。”郭大平在轻轻的呼吸,拥抱着刘德凤不松手,紧匝匝的。

“换一条裤子吧。”刘德凤的屁股下面温温油油的潮湿了一大片。

“天亮了再换。”

“差不多天就亮了。”

“鸡还没啼。”

“啼啦。”

“没啼。”

“呀,底下好湿……”

“嗯。”

一股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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