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你说的意思。”
“那这么说你就会明白了吧:洛克不会受我的影响,而我却会不知不觉地受到他的影响。”
“那是因为你的感应能力……”
“不,你还是听我说吧。那不是感应能力的问题,洛克总是安于做些非他莫属的事情,而我却很容易焦躁不安。这在洛克看来,或许我与他只有一步之差,但我却觉得自己差他十英里。”
“可先生您的《英雄曲》……”
科拉巴克的小眼睛眯得更小了,他厌恶地瞪着拉普说道:
“住嘴!你懂什么?我是了解洛克的,比那些对他点头哈腰的狗腿子更了解洛克。”
“你冷静点儿!”
“我冷静得下来吗?……我经常在想,有一种未知的力量,它让洛克站在我面前,就是为了嘲笑我。哲学家玛格其实对这个一清二楚,别看他整天只顾趴在七彩玻璃的角形灯下啃那些破书。”
“你怎么知道的?”
“你看看玛格最近写的这本《傻瓜的话》吧……”
科拉巴克递给我一本书——其实他是扔给我的,然后又抱着胳膊没好气地说道:
“那我今天就失陪了。”
我跟垂头丧气的拉普重新回到了大街上。街上行人川流不息,山毛榉街树背后鳞次栉比的商店依旧五光十色。我们漫无目的地默默走着,恰逢留长发的诗人托克从旁路过。一见我们,托克就从肚袋里掏出手绢,擦了好几遍额头。
“哎呀,久违久违。我正要去找科拉巴克,好久没到他那儿去了……”
我可不想让这两位艺术家吵起来,就把科拉巴克情绪极坏的事委婉地告诉了托克。
“是吗?那就不去了吧。科拉巴克是有神经衰弱的呀。……这两三个星期我也一直睡不着,浑身没劲。”
“那跟我们一起散散步怎么样?”
“不啦,今天还是算了吧。……哎呀!”
托克忽然惊叫一声,一下子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臂,而且浑身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冷汗。
“怎么回事?”
“你怎么了?”
“我好像看到一只绿色的猴子,它从那辆汽车的窗子里伸出头来了。”
他这副样子令我多少有些担心,于是劝他还是先去找那个恰克大夫看看。但我好说歹说,托克全当耳边风,而且还一脸狐疑地不停打量我们俩,嘴里竟然说道:“你们给我好好记住,我绝不是无政府主义者!……好吧,我走啦。我才不会去找什么恰克呢!”
我们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望着托克渐行渐远的背影。我们……不,已经不能说“我们”了,学生拉普不知什么时候叉开两腿站到路当中,正弯腰从胯下窥视络绎不绝的汽车与行人。我慌忙把拉普拉起来,心想这只河童不会也发疯了吧。
“你干什么?这可不能开玩笑!”
而拉普却出人意料地镇静,他边揉眼睛边回答我说:
“没什么。我太闷了,所以把这个世界颠倒过来看了看。可还是一样的啊。”
1。塔纳格拉:希腊古城,此地古坟中出土的陶俑很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