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许一听,感激地道了谢,又连忙开了抽屉拿了药,急匆匆就走了。老黄的细致也有帮忙的时候。
刘东一路沉默,直到把车停在了他的律师事务所楼下,才问小许,上去吗?
小许说,车里能说吗?
刘东说,好,那就车里说。
小许说,你说吧。
刘东说,我说什么?该说的是你。你既然同情高院长,就该全力帮助他呀。
小许说,我就是全力帮助他了呀,才告诉他的。可是他也得为我想想啊。他转头就告诉了你,你再在法庭上一说,我怎么办?我还要在医院干下去,说不定就是一辈子,这一来,让我再怎么做人?真想不到……
刘东笑了,说,想不到你在就业问题上还挺保守。是不是在什么问题上都这么保守啊?
小许说,也许吧。我爸我妈也都是老派思想。
刘东说,好吧,咱们想个万全之策,既能保护你,又能帮助高院长……
怎么做呢?
刘东说,我会在法庭上尽力为高院长辩护,主要就是,无论是省级鉴定,还是法医的鉴定,都有一个共同的结论:那就是,患者“系因呕吐误吸人胃内容物导致呼吸功能障碍引起窒息死亡”。这个结论实际上已经把主要责任分清了,也就是说,由于患者自己要对自己的“胃内容物”负责,所以他起码要负大部分责任……
小许说,这我早知道,但是主刀和麻醉医生的责任也就在于没有实施监督……
你等等,听我说完嘛。刘东继续说,……这就是一,它充分证明了追光的死亡并非是由于主刀和麻醉医生的直接过失而造成的,因此也就不能认定是医生或者医院的直接责任,所以它只是个“医疗意外”,而不是“医疗事故”。其二,作为主刀,高长河在术前三天就已经书面将手术注意事项通知患者,并且在手术开始前再次与麻醉医生分别问过了患者,此后又是在麻醉医生顺利完成全麻之后开始手术的。所以,在引起患者死亡的主要原因中,他所应该负的责任是有限的……
小许听了笑道,看来我当天就不用去了,在这儿都听完了。
刘东说,不,你一定要去。我有点“人来疯”,人越多,朋友来得越多,我就越兴奋,发挥得就越好。见小许又笑,他就说,你别笑,我爸爸说,这是天生的优势,这是多少当律师的人都要靠苦练好多年才能具备的呀。
小许说,可是,小刘律师……
叫我刘东。
好,刘东,你要是帮助医院方面都推干净了,是不是不太公平?人家追光毕竟是死了呀!一条命啊!
刘东说,不不不,你误会了。我在法庭上争的不是谁有没有责任,而是罪与非罪;是分清责任。只有把真正的责任分清楚,才能做到对双方都公平。……你刚才说的只是同情,只是在感性的层次上。
小许问他,你估计这回会怎么判?
刘东说,这回判不了。
为什么?
这回开庭都够仓促的,因为在整个事件发生的过程中,还有一件事情并没有弄清,就是刘家明说的那个,——断电。
小许说,对呀。我觉得,好象双方的人都把它当作了一次正常的停电,是可以原谅的供电局的日常失误。而供电局也拿不出有力的证据证明不是他们的工作失误。这个很可笑,是不是?
刘东说,不可笑,也许这正是被双方有意放过的。
有意放过?为什么?小许问。
因为如果真是供电局的责任,家属方面会因为取证的困难更大而冒颗粒无收的风险,供电系统不如医院更看得见摸得着;医院方面呢,也会在明知无望的、长期的推诿和纠纷中遭受更大的影响和损失,甚至殃及今后。再说,断电在手术过程中并不是直接造成患者死亡的 原因,它只是影响了及时的监测。刘东说。
小许问他,你的意思就是说,这次开庭不会有什么结果?
最好说不会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