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婶子摇头,语气惋惜:“想当年,老丁也是干活的一把好手,此刻都什么样儿了!”
容昭点头:“谢婶子。”
说完便抬起脚步往那座院子走去。
行至门前,门虚掩着,里面隐隐传来走动声。
她从门缝中看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穿着褐色的短打,身形消瘦,头发凌乱不堪。
她的瞳孔猛然一缩。
按阿川的年龄推算,他父亲也不过三十余岁,明明正值壮年,却似耄耋老者!
她有些踌躇,忽然不敢踏出这一步。
可这是阿川的心愿,他还在等着心愿达成,以期来生。
许久后,容昭曲起白皙的指,敲了敲门。
老丁神色茫然地望过来,似乎没有料到家中的院门会被敲响。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似乎想起什么,眼里浮起希冀。
容昭见他蹒跚地向自己走来,嘴里喃喃道:“阿川,定是我的阿川回来了!”
她鼻尖一酸。
丁向伸出枯枝般的手,颤抖着拉开院门。
门口站着一位芝兰玉树的小郎君,他仔细辨认了许久,眼里的希冀渐渐熄灭。
“不是阿川,不是我的阿川。”他摇了摇头,风把他的头发吹得更乱。
他抬手便想阖上门。
容昭眼疾手快地拦住,轻声道:“丁叔,我受阿川所托,来跟您说句话。”
丁向听到“阿川”的名字,关门的手一顿,似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半晌后露出个笑:“阿川让你来的?”
“是。”容昭点头。
他似乎突然恢复了些神智,忙不迭地松了门,看着容昭道:“那…那快进来坐,我给你倒茶。”
说完转身往里走,容昭听着他自言自语:“茶在哪里?我怎么有些不记得了。”
走到一半,又拐了个弯儿:“得先找个碗,对,得找个碗。”
他背影萧索,衣服上的系带也未曾系好,一脚趿着一只布鞋,脚后跟已磨出了血。
很难想象他每天在院中,就这样喊着阿川的名字,等了多久,盼了多久。
打了无数遍的腹稿突然有些难以启齿。
容昭在院中的矮凳上坐下来。
她打量着这个阿川从小长大的地方。
院子不大,但能看出丁向对他的爱。
东南角搭了个秋千架,秋千下有个已看不清颜色的鞠。
院子里散落着不少的手工玩具,小小的木马倒在地面上,上面落了层灰。
丁向颤巍巍地端了碗水出来。
容昭慌忙起身,伸手接过。
面对他期待的眼神,有些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半晌后,容昭深呼吸一口气,逼回眼里的泪意,她抬手从怀中掏出那块玉佩。
络子已看不清本来的颜色,玉佩也流落在外许久,染上了尘埃。
她将它递过去。
丁向却在看清玉佩的一瞬间落了泪,他伸手接过:“是阿川的玉佩,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