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着馄饨,奶声奶气地说:“今日夫子在课堂上讲了《孙子兵法》,儿子听着觉得十分有趣。”
容昭闻言不由一笑,五六岁的孩子,说话的语气却似乎是个小大人一般。
那父亲闻言,笑道:“那元宝觉得哪里最有趣啊?”
“儿子觉得三十六计中,那空城计最有趣。”
“为何?”
“不费一兵一卒,便可退敌千里,儿子觉得这是最成功的计策了!”
那父亲闻言哈哈一笑,他抬手慈爱地抚了抚那孩子的脑袋:“那元宝须多读书,以后也可做这样厉害的将领!”
“做将领,领兵打仗也须读书认字吗?”
“那自然,便是我朝曾经最厉害的……”他说到此处突然一顿,神色莫名尴尬。
容昭却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未尽之言:我朝最厉害的平疆大将军,曾也是文官出身。
但他到底是叛国之人,不能在后人面前做褒奖之词。
那孩子不明就里,还在追问:“父亲,最厉害的将领,是谁啊?”
“没什么,你若认得字,才能看得懂军报,对不对?”
“对!”他乖巧的颔首:“若我不识字,又怎能看懂‘空城计’这等玄妙的计策呢!”
容昭闻言,不由失笑。
孩子的世界,便是最浅显的计策也已是极其复杂的了。
她默不作声地继续咬着馄饨,耳边仍传来那对父子的对话。
碗中映着她含笑的眉眼,可她却顷刻间愣在了当场!
空城计?
她缓缓抬眼,心中怦怦直跳,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真相,容昭猛然间蜷起手指,指尖几要嵌入血肉!
泰亲王府那守卫森严的前院,是不是便是空城计?
明明什么东西都没有,柜中锁着的是病案,也无任何机密文书。
明砚舟也不在那里,却还有如此多的守卫。
泰亲王想借此传达什么?
碗中馄饨尚余一半,她却突然间失了胃口,放下筷子提起裙摆便往房中走去!
心下剧颤,以至于她越走越快,最后那几节台阶几乎是跑上去的!
幸而堂下宾客甚少,那匆匆的脚步并未引起他人的注目。
明砚舟早便听见了那急促的脚步声,如雾般的身影在房门之外具形,恰巧抬手便接住了那奔驰而来的倩影。
容昭抬手便握住他的手,她指尖冰凉,未察觉那人顿时一僵。
他的温热传来,她柔软的掌心覆在明砚舟手背之上。
“我想到了!”
“什么?”他微哑了嗓子。
“进去说。”容昭松开一只手,另一只手仍牵住他,推开门便将他拉入了房中。
她这才察觉不妥,忙不迭得动了手,转身掩上房门。
明砚舟望着她,并没有开口说话,手背上的肌肤几乎要灼烧起来!
她发丝有些散乱,但依旧不损这一身风华。
妥帖地阖上门,她才转身继续道:“明砚舟,泰亲王府前院守卫森严的原因,我想到了!”
那玄青色的身影未动,只静静地等待着她的下文。
“空城计!”那女子低声道:“你并不在泰亲王府之中,泰亲王做如此模样便是想告诉有心之人,你在汴京。”
明砚舟袖中的手缓缓握紧,他昨日因着明骁舟与虞兰川的对话,对此已猜到了几分,但他并没有告知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