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砚舟与容昭早已听见隔壁传来的巨大动静,二人端坐着未动。
容昭虽不知屋顶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也在虞兰川与张覃的对话中拼凑出了事情的原貌,她微曲了指。
大胤朝虽已腐朽,可仍是有人愿奋力一搏。
张覃面色十分难看,但思及自己乃是一品大员,仍是保留着几分理智,未曾当众失态。
古齐月闻言轻笑了声,他看向身旁的张覃:“大人方才说,无人可证明虞大人所言是真是假?”
张覃心中顿时“咯噔”一声:“古大人此言何意?”
虞兰川面上不动声色,但掩在衣袖中的手早已紧握成拳,他看着古齐月往里行了几步,站在桌案旁。
看清了菜色,古齐月挑了挑眉:“今日是什么大日子吗?”
虞兰川垂下眼:“古大人有所不知,今日是我生辰。青云楼中席面价高,且我在朝中无有交好之人,是以只宴请了张大人一人。”
“倒是大方。”古齐月揭开茶盏,看清里头是上好的新茶:“这满桌好酒好菜,可见虞大人今日着实是费了番心思。不过您若早知晓张覃会在席上辱骂陛下、妄议立储之事,可还会宴请于他?”
“自然不会。”虞兰川语气坚定:“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做不来那等虚与委蛇之相!”
“你——”张覃闻言,面上涨红,一双眼几欲喷出火来:“本官还是方才那句话,此事重大,无有人证怎堪采信?虞兰川,你任都察院副左都御史,应知攀咬一品官员,该当何罪!”
“是吗?”古齐月转身,眼中似笑非笑。
张覃看清他的神情,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却紧抿着唇一言不发,一双眼中尽是寒意。
“奴婢不才,方才恰好在屋顶赏景,您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辞,倒是漏了些进了奴婢耳中。”古齐月面上神情玩味:“是以奴婢今日愿为虞大人做个人证,他口中所言句句属实啊!”
张覃如今怎还看不懂形势,他猛地后退了几步,面色渐渐苍白。
外头瞧热闹的宾客越来越多,张覃在众人的议论声中,福至心灵。他扬声怒喝道:“这是个圈套,你们狼狈为奸,合谋陷害于我!”
古齐月面上笑意顷刻间便敛起:“张大人慎言,奴婢此前从未与虞大人有过交情,你可遣人到处去问一问,可曾有人见过我二人有所来往。”
虞兰川站在不远处听他此言,心中的巨石终是缓缓落地,他拱手一礼,面上癫狂之色早已敛下:“多谢古大人仗义执言,张大人官职高于我,若今日您不在此处,想来我定是要背负这罪责了。”
古齐月侧身避开些:“虞大人不必如此多礼。”
他又转身看向张覃:“张大人,你也莫要急着攀咬,此事重大,我等也须呈上御前请陛下裁夺。”
张覃喉间一哽,过了片刻才转头看向虞兰川,眼中恨意凛然:“你从前那些讨好逢迎,便是等着今日吧?”
虞兰川一张脸早就冷了下来,他淡淡瞥过去,眼中隐隐有威压之感:“张大人,方才您脱口而出的那些大逆不道之言,可要我替你在众多百姓面前复述一遍?”
张覃哑然,一张脸上尽是沧桑之感,他低笑一声:“柳青河曾叫我提防于你,我嗤之以鼻,今日也算自食恶果!”
虞兰川看着他,眼中冷意未消:“大人狂妄、不修口德,便莫要往他人身上泼脏水了吧。不过你如今官职高于我,我虽协理都察院日常政务,却也动不了你。故有何话要分辩的,明日可去大殿之上,与陛下及延亲王殿下说上一说。”
张覃听到此处,才算彻底地失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