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棠也未曾想到会在汴京城中再见故人,她踏入门槛的一刹那先是瞧见了一张极大的屏风,绕过屏风才瞧见床榻之上,已烧得面色通红的容昭。
明砚舟跟着李玉棠一道入了房中,站在了屏风之外。
李玉棠瞥见屏风上投出的人影,心下对二人的关系倒也猜到了几分,见他虽然担心,行止却极有分寸,唇角已勾起隐隐笑意。
容昭半梦半醒之间察觉有微凉的指尖搭在她手腕之上,她睁开迷朦的眼。
烛火昏暗,李玉棠笼在烛光之中,见她醒来,便露出一笑。
容昭眼中倒是映着数分诧异,她声音沙哑:“玉棠姐姐,你怎会在此?”
李玉棠神情柔和,声音如同哄慰一般:“知晓你病了,我就来了。”
指腹之下的脉搏与之前那次一般无异,她拧紧眉,又仔细把了许久才撤了手。
又给容昭掖了掖被角,她转身朝外走去。
明砚舟瞧见她的神情,心下一紧:“容昭如何?”
“脉象上倒也瞧不出异常,似乎并无病症在身,这高热倒是来得怪。”李玉棠眉心紧拧,随后又叹了口气:“还是先退热吧,如此烧下去也不是办法。”
“多谢。”明砚舟松了口气,他转眼朝屏风瞧去,只见烛火朦胧,瞧不清人影。
见李玉棠已在桌案前坐下,开始写药方,他又道:“容昭怕苦,可否在药方之中多加些甘草?”
李玉棠笔下一顿,随后便笑起来:“好。”
黄柏跟着李玉棠去医馆抓药,明砚舟送他们到院门处。
李玉棠一礼后刚要转身,便听见他开了口,她抬眼瞧去。
“李小娘子,这些时日容昭的高热或会反复,可能请你守在我府中?”明砚舟眼中映着檐下灯笼的微光:“待她痊愈,我定会奉上丰厚的酬劳!”
李玉棠思索片刻,终是诚实道:“可她这病症着实离奇,我并无把握能为她根治。”
“她这病症通常过段时日便会痊愈,但病程太长,我仍是担心她会亏了身子。若有医者在此守着,我也可放心些。”
他抿了抿唇,面上似有些赧然:“且我是外男,也不好时时进她屋中查看。”
李玉棠眼中染上些狡黠之色:“可如今容昭妹妹住在你府中,传出去这名声怕也会受些影响,她到底云英未嫁。”
“于她有损的消息,我自然不会让它传出去。”明砚舟低头笑了笑:“我知这世道于女子的艰难,又怎会让她平白受人指摘?”
李玉棠倒是不妨他说出这样一番话,顿时高看了他几分,她笑起来:“那这段日子我便照你的意思在此守着她。”
明砚舟松了口气:“多谢。”
容昭这一场高热,直到五更时分才退下。
外头下起了雨,雨势虽不大,雨丝却极密。
明砚舟一夜未合眼,虽知晓容昭这病症的由来,可见她难受心中也是焦急。
黄柏觑着他的脸色,低声道:“二殿下,今日不若便告个假吧。”
“我才上任几日便告假,那些等着抓我错处的人,定然会因此而小题大做。”明砚舟眼神中落满了疲惫,他看了眼黄柏:“你今日莫要与我同去了,若容昭病势又起,便及时来东华门递个信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