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吧……
谢星摇皱皱眉头,飞快瞥向角落里的晏寒来。
他虽然境遇狼狈,神色却是坦然自若,从面上漫不经心的表情来看,心态恐怕比她更好。
毕竟晏寒来已经玩起了贯穿腕骨的那条锁链。
第二种解决之法,是凭借自身意志勘破幻象。
说实话,谢星摇心里不太有底。
倘若她未曾进入这重幻境,晏寒来不知何时才能挣脱心魔。她记得自己初初来到这里时,少年人那双沁满水雾的茫然凤眼,痛苦至极,也压抑至极。
晏寒来性子傲,从不向旁人表露脆弱之处。他虽表现得漫不经心,然而归根究底,这座牢狱仍是心底最深的梦魇。
“无论如何,还是先想办法解开这些链子吧。”
谢星摇拿不准主意,目光往下,凝在哗哗作响的铁制锁链:“你被它们缚住,莫说攻克心魔,连自由行动都够呛。”
她背对着牢房入口,说话时望见晏寒来撩起眼皮,向她身后瞧了瞧。
谢星摇扭头:“怎么——”
两字出口,谢星摇被吓得浑身一震,朝着晏寒来蓦地一靠。
不出所料,耳边响起少年的冷声轻嗤。
牢房外正是那条幽深长廊,烛光暗淡,勾勒出一道无比诡异的影子。
竟是一颗足足有两人大小、悬于半空的眼球。
“这是什么东西?”
谢星摇脑子转不过来:“你被一颗眼珠子关进了地牢?”
晏寒来笑意更浓:“自然不是。”
心魔幻境极似做梦,万物都能变改模样,化作或荒诞或天马行空的不同形象。
这只眼睛,很可能对应了他曾遇见过的某些人或事。
谢星摇心中明白这一点,手臂还是不由自主起了鸡皮疙瘩,向外看去,眼球咕噜噜一转,向长廊另一头飞去。
而在它经过的角落,居然还有一只疤痕处处、几乎被血浸透的巨大断手。
谢星摇压低嗓音:“你心魔里的景象都这么奇怪吗?”
晏寒来:“嗯。”
眼珠好似一个臃肿圆球,逐渐消失在长廊拐角。
它和断手带来的气氛已足够压抑,谢星摇来不及喘气,骤然又望见一缕黑烟。
她敏锐地觉察出一丝杀意。
黑烟没有固定的形体,于长廊之中飘荡游散,倏而凝成一道人影,看不清五官轮廓,也猜不透身量如何。
唯一能肯定的,是来者不善。
自它现身起,浓郁黑气便疯狂蔓延,飞速吞噬廊间亮光。
雾影如潮,沉重威压步步靠近,即便此地并非谢星摇的心魔,仍是让她不自觉心尖战栗。
晏寒来静默垂眼,看眼前的少女微微侧身,将他小心翼翼挡在身后。
他扯了下嘴角。
门外的人影时聚时散,离得越近,谢星摇越能嗅到由它散出的腥臭气息,像是浑浊泥泞的沼泽,令人阵阵心悸、无法挣脱。
它已然逼近了门边。
“你能对付它吗?”
谢星摇沉声:“我听说在幻境里,心魔的实力会大大增强——”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