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尚书又对太后奏道:“设分票中书本为调和鼎翼之举,至今试行一月,功在社稷。但李估年少气盛,阁臣失权不忿,彼此多有纷争,于朝政不利。还请另择老成之人补任,以为今后之例。”
李估已经进入了一种奇特的兴奋状态,演戏演得自己都不知真假了。他不想就此退出舞台,神sè悲壮的自剖心事道:“不敢退,亦退无可退。自古至今,变更革易之臣,均不得福寿绵延之果。我本布衣,侥获天恩幸进,只知道全力履新,不惜粉骨碎身报效朝廷。不得罪阁老的分票中书有何用处?只怕这一退,今后终丧于权贵之手。若落此下场,思及不免心寒。”你这是自比商鞍王临11张江陵吗?你也配!王启年御史心里骂道。
吏部尚书许天官苦笑着,终于还是从班位中走出来了。他无奈对太后道:“臣荐人失察,李估不堪其任,奏请罢去其中书舍人。”别人无论是谁弹劾李估从某种意义上都是过场,但许天官这样说绝对不一般。首先李估是许天官推荐上位的人:其次,许天官是吏部尚书,他说要罢免谁那就不是弹劾了,那是奏报……!。'(m)無彈窗閱讀'
二百五十二章 一切都是那天意啊。。。
二百五十二章一切都是那天意啊。。。
对许尚书来说,李佑已然扫尽了几位阁老的威风,间接抬高了他的江湖地位,某种意义上也算达成目标,暂时没有必要继续咄咄逼人。
若闹到整个台子彻底坍塌,那就谁也别想唱戏了,说不定后世史书还会给他一个大大的差评,例如热衷权势罔顾大局因私废公之类的。
那边厢,天官大人的几句话宛如一盆冷水,将小宇宙爆发几乎要领悟第七感的李中书浇了个透心凉,强大的火力顿时瘫痪了。
他不能置信的偏头看了看许尚书,随即彻底清醒过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过犹不及强极则辱情深不寿什么的啊?或者是传说中的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什么的啊?
在大明朝,三个同时要挟辞职的大学士加上吏部、兵部两个尚书对某件事同一个态度,不管是普文二中的哪一种君主,也不便随意拂逆的,钱太后亦不例外。
只听帘内谕道:“吏书言之有理,知道了。”
此言一出,三个大学士松了口气。他们也是提着心吊着胆的,真要因为一个七品官集体“被辞职”,那他们也成了百年笑柄。
太后这明显是叫李佑去职的口风,之所以不直接罢去职务,那是因为圣母仁善,优待臣下,毕竟让李佑自己主动辞去分票中书,面子上更好看一些,说出去也比被罢免好听一些。慈圣皇太后不愧是以贤德著称哪
有人便心里迅速计算了一遍,如果今天三个回合下来,李大人用分票中书实职换了一个六品官衔,算是赚了还是赔了?很难说得清。
按着惯例,又该李佑说几句“臣有罪过不劳圣念”之类的场面话,然后皆大欢喜的光荣下岗待分配。反正有许天官把持吏部,李大人再就业应当问题不大。
李佑年轻的脸庞上泛满愁容,从腰袋里掏出牙牌,深情的望了几眼上面的“中书舍人”和“直诰敕房”两列字样,很依依不舍。
这种等级的牙牌不刻人名只刻职位,谁担任了相应职位就给谁。李佑如果卸去中书舍人直诰敕房这个职位,那么手里这面刚刚熟悉的牙牌就要换主人了。
放下牙牌,李佑陈情谢罪道:“分票中书十月新设,七十年来无有前规。臣年轻德薄,冒领重任,只知盲目奋勇,愈做愈错,实在不能担负创基之责。辜负圣恩,罪莫大焉。”
这话倒也给李佑博回一丁点儿同情分——可怜的炮灰,成了新生事物的试验品。当然大家此刻也仅仅是感慨几下而已。
李佑又对太后奏道:“分票其责重大,梳理章本一日不可无,中枢机密亦不便委托他人代劳。不知在臣之后是谁继任?现诸公皆在,宜早定人选,也好议事之后尽速交割,以免有误国事。”
大明慈圣皇太后便问群臣道:“以诸卿之意,若李佑去中书职,谁人可继任?”
殿中政治嗅觉敏感的人立刻就觉察到,圣母太后的意思是要搞廷推?不然何须问诸卿,直接问吏部尚书或者大学士就可以了。
选拔官员无非是部选、部推、廷推、特简几种程序。七品这种档次的京官,一般情况下都是吏部直接拟定人选上奏获批,也有宫中特旨再补上吏部程序的。
那廷推是什么?简单说是专为大员而设的,不是每个职位都有资格以廷推方式选拔,我大明历史悠久但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七品官职要搞廷推。
历代规制各有不同,总体来说有资格进入廷推程序的官职不多,也就侍郎、尚书、总督、巡抚、大学士这些而已。但分票中书这个位子何德何能…。
这是抬举,这是荣耀,感觉分票权柄触手可及的王启年王御史激动到浑身颤抖不停。不是王启年自大狂妄,他自然有他的把握。
放眼朝堂之内,五品以上的不用考虑了,再眼热分票大权,也没法拉下脸面自降几级去争分票中书位置。而六七品这个层次里,除了他这样的科道清流还有什么人更有资格去干这份钳制内阁的差事?
他王启年已经是资深的掌道御史,虽然才三十几岁,但凭借近十年资历已然是言官界里德高望重的前辈级人物,没这个资本他也聚不起人马去围攻李佑。更何况本次倒李风潮中,他可是最著名的尖刀先锋,出力最多,当然也最有资格接收李佑的政治遗产。
最重要的是,王御史目前同时有彭阁老在明和归德千岁在暗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