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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部分(第2页)

“砰!”李估突然将惊堂木拍的震天响高声斥责道:“尔这四民之末,直入公堂居然见官不拜、意气喧嚣左右拿下打二十板,枷号示众三日!”

齐大掌柜正想开口措辞,猛然间听到县尊故意挑礼训斥,一时尽然有些发懵。

人常道,扬州是盐商的扬州,处处也离不开盐商。他齐某人作为排名前三的巨商金百万手下大掌柜,自然是有其地位的。除了盐运使等寥寥数人,对别人已经不行跪拜礼好多年了。

齐大掌柜呆住,左右皂役可不发呆,上前架住了他就要向地上按。大掌柜叫道:“老父母这是何意?在下见前任江知县向来如此,并非失礼。”李估大喝道:“前任知县为公事需受你银钱,不得不抬举你。但称算什么东西,区区商贾只怕连个功名都没有,也竟敢在公堂上和本官平礼?你也配?左右给本官打!叫他长长记xing!”据东家说李县尊是ting精明的一个人,怎么见了面和腐儒似的纠缠礼节?齐大掌柜不由得幽怨的想道。

眼看他被按在地上时,记起起金百万交与自己的条件,便又忍住气强行抬头叫道:“县尊老父母听在下一言,绝无坏处!我家东主愿包五千盐课银!”

李估听见这句,立刻叫停已经举起板子的皂役,问道:“这是何意?详情道来。”皂役的板子虽停了,但齐大掌柜仍然被架在地板上,心里极其屈辱。但生怕似乎喜怒无常的县尊再出什么岔子,仍勉力答道:“江都县分到的一万额引,我家东主感于县衙诸君高义,向来赔钱认销半数盐引。”李估插话道:“半数盐引为五千引,盐课定额为五千五百两,但往年听说尔等只能缴纳三千两不到,这又是何意?”县尊这问的都是什么幼稚问题?完全不通人情世故但怕有尖肉之苦,齐大掌柜纵有腹诽也不敢形之于表,阜竟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得一五一十答道:“我家东主从盐场购盐,运到扬州城却无法销出去,老父母应当有所耳闻,依着官价五千引中能卖出去的二百引都不到。”“故我家东主没奈何,只能将售价降到si盐程度,一斤只能卖六七厘,五千引总共也就三千余两,连本钱都收不回来,生生折了一半的银子。这售价三千余两中扣除掉杂项,我家东主一分不留全部解至县衙充作盐课。今年我家东主愿再增加两千,只求大人一个高抬贵手。”李估暗暗咋舌,原以为这个金百万每年打赏到县衙的银子不过三千而已。现在看来,金百万每年要先领了盐引赔上六七千两,才能换来三千销售额,并按照盐法程序缴纳给县衙。六七千两毫不在意的说扔就扔,真是有钱人啊。

当然,不要以为金百万是大善人,他只不过是拿出点银子交结官府而己。或者说还有什么别的利益,李估就能猜出好几种。比如江都县巡役搜查过境si盐时,可以对金家的船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念头转了几转李县尊装楞充傻道:“什么高抬贵手?”

蠢成这样,知县到底怎么当上的?齐大掌柜再一次质疑。但也只能趴在地上提醒道:“所言自然是孟典史的事情。”“盐课此事与他有关系?”

“有的,孟典史出力不小,不然连这三千两盐课都没有。”问到这里李县尊便住了嘴,对旁边书案上的崔真非点点头。崔师爷便拿着纸笺起身,伸到齐大掌柜眼前“你且看看这都是你所口述的罢?”

齐大掌柜随便一阅,果然都是他方才所讲内容,只是不晓得李县尊记录这些作甚?

崔师爷督促道:“若无疑问,就请画押。”

听见“画押”两字齐大掌柜终于感到不对劲。他也许画过很多,但从来没有在衙门公堂上趴着画押过,怎么看这也是犯人所为啊。

“画不画都可反正堂内如此多人,都是耳听目明之辈,均能为证。”公案上传来县尊懒洋洋的声音。

齐大掌柜彻底糊涂了不晓得县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砰!”李估再次拍响了惊堂木对阶下大掌柜喝道:“已经查得孟典史勾结豪商、擅乱盐法、亏空盐课事状,而且贴出了告示!看来你也是主动供认不讳的,前后对应,证据确凿!”

什么?齐大掌柜大惊失sè,听这口气他真成人犯了?说的好像他跑过来就专门为孟典史的罪名提供人证并自首似的?何苦来哉!

正常情况下,官盐在江都县卖不了二三百引只怕连三百两盐课都收不上来。

从盐商角度来说,将江都县滞销官盐认领了再低价卖出去,然后将销售数额充当盐课缴纳,是为官府做好事。比如金百万去年赔进去六七千两本钱,官府便可以得到三千两盐课。

本是个两厢情愿皆大欢喜的事情,怎么到了李县尊嘴里,就成了变乱盐法,扰动官价,亏空盐课?齐大掌柜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深刻领悟到了官字两张嘴的含义。

李大人冷笑道:“你们金家既然认领了五千盐引,便该足额缴纳盐课五千五百两!去年只缴纳了三千两,也敢自以为施恩于官府?”说至此,李估抬高了声调:“人情岂能大于国法!若无本事,便可以不认引!既然认了引,一年却亏空国家盐课两千五百两,累计几年,应当不下万数!尔等其罪难辞,还想巧言狡辩?”齐大掌柜只觉得有一个大大的“冤”字在眼前闪来闪去,从一开始就落入了陷阱中,自己居然还屡屡小鼻这个年轻的知县。

这简直就是四月飞霜啊!还有没有天理?好像计划白给别人十两银子,但实际只给了一两,那人就跳出来大骂,你为什么不给足我十两?

不过从大明法理上,以金家为代表的盐商们此事确实不妥当。一是低于引岸官价每引二分的价格出售,这样一来除了成本高还与卖si盐有何异?

二是认足了盐引但不能完课,虽然因为人情缘故可以达到共赢,一般双方都好说话。但遇到别有用心而不讲理的县尊如李大人这样的,冠冕堂皇的喊出人情岂能大于国法,便可以捉住痛脚了。

崔监生一边记录,一边暗暗佩服。现在看来,李大人自一开始决定要罢黜孟典史,公告里写下了“勾结豪商、擅乱盐法、亏空盐课”就相当于挖坑等着金家自己跳。

果然金家只以为那几句是县尊为了掩盖心xiong狭窄而凑的场面话,并没有在意,一头将这个罪名主动扣在自己脑门上。

但平白无故折腾金家,李大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m)無彈窗閱讀'

二百九十七章 巡视县学(求给力月票!)

齐大掌柜竭力抬头仰望,目光越过高高在上的公案,落在县尊那冷峻无情的面孔上。仿佛有看不见mo不着的官威压制着他,叫他憋闷的不知说什么好。

自从进了大堂,只不过因为没磕头,这个知县便二话不说就将他打翻在地。别说站着说话了,连跪见都不可得,只能趴在地板上回话,形象更加卑微。齐大掌柜自认是个体面人,不想学小百姓那样鬼哭狼嚎的喊冤叫屈,但挥之不去的屈辱感在他心里不停地涌动。'搜索最新更新尽在shuhaige。'

他原本抱着以礼相见的心思欣然而来,无非就是替东家多huā点钱了结事态而已,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做,也算轻车熟路了。可眼前这个县尊似乎毫无人xing,冷不丁的三言两语就将他判成了阶下囚。

齐大掌柜万分后悔,早知不该轻忽大意,随随便便进了公堂。县衙大堂是什么地方?那是审案打板子的地方,岂是适合拿来见客的,当真昏了头啊。

这些年顺风顺水,只把官员视为死要钱的,未免带了几分轻视,浑然忘了“破家知县、灭门令尹“这句老话。今天就仅仅因为不愿意跪拜,便被年轻气盛的县尊抓住发作了,到底是谁轻视谁?

其实齐大掌柜心思如何,是不是感到屈辱愤怒,李估才不屑于去了解。一个上了公堂还敢大摇大摆的商人,只要拿住道理拼着记过罚傣不要名声,用刑“失手”打死也活该。

他转头对崔监生问道:“农户积赖钱粮的,按常例是如何处置?”

崔监生答道:“发下牌票,锁拿相关人等,先打板子后枷号示众,以为惩戒。”

李县尊冷笑几声“士农工商,商户尚低于农户二等,更不可轻纵………”

赤luoluo的威胁就在眼前,齐大掌柜终于忍不住叫起来。打板子也就认了,但衙门前人来人住,真要像个被栓住的畜生般枷号示众,以后还怎么抬得起头。

“我等为国分愎捐纳盐课,却被老父母如此苛责,传出去令人心寒齿冷!此例一开,今后扬州城里谁还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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