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怎么会是大秦军?”
顾小西大惑不解。
崔彦博沉默了十晌,顾小西能感觉得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悲伤还是愤怒。
隔了良久,他才开始慢慢一步步继续往前走。
“其实,我家是书香门第……”
在走出长长的一段路之后,崔彦博才开始了他沉郁的叙述。
崔家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宗族。但在大秦边境这个地方,已经算是不错的大家族了,祖先三代之内,有两人考中过进士,做过官儿。家中虽然不是特别富庶,但也有数百亩良田,在平静的边境过着平静的日子。
崔家城寨,为了防备棒子假装马贼的袭击,也有竹栏土墙,豢养佃农乡勇,百余棒子骑兵,急切间也攻不下来,算是安全。
崔彦博就在这个地方成长起来,从小读书认字,天资聪颖,祖父甚喜,觉得他日后必成大器,着力培养,还特意到府城请了一位西席,前来教崔彦博念书。
“这西席三十来岁年纪,是个鳏夫,为人好色淫猥,实在不是个东西……”
崔彦博语气冰冷,却也掩盖不了深刻的恨意,“后来我才知道,就是这么个东西,祸害了我一家人……”
“啊?”顾小西惊呼出声,不知变故从何而来。
崔彦博读书实在是天资出色。不过十岁的年纪,这位自称学识渊博的西席就教无可教。说实话,这位教书先生虽然人品恶劣,学问倒还是有的,只能怪崔彦博学习能力太张,就好像是吸水的海绵,一下子就把他给吸干了……
吸干了之后的西席却不想走,因为一来崔家给的酬金高,二来,他在崔家庄占,竟是上手子一个女人,正是崔彦博父亲的小妾。
崔彦博尊师重道,自然不知道他那些龌龊心思,也就将他留住,平时研讨学问,竟然是反客为主,他一个十岁小童成了思考更深的人。
这一日崔彦博偶得一本古书,有几个字不识得,去后院老师住处询问,却无意间撞破了西席与姨娘之间的奸情。那姨娘不过二十来岁年纪,姿色平常,平时也不见什么风骚荡治之处,没想到竟与老师干柴烈火搞在一起,崔彦博自然是大惊失色,那西席也顾不得老师的身份,连连磕头求饶,希望崔彦博饶过他们一遭。
崔彦博终究是念及师徒几年相处的感情,答应给他们一个机会,要西席当日就赶紧离开崔家,此事他就当做不知,决口不提,西席当时答应,心中却存了恶劣的心思。
当时高丽人已经时常进入大秦境内劫掠,却总也抓不住,大秦守军之中,颇有怀疑边境几个富户之中,有人是高丽人的奸细。
那西席心思毒辣,伪造了崔家主人与高丽人来往的书信,到府城中出首,当时的大秦守备将军心思鲁莽,当时就上奏朝廷,出动五百军马,扫荡崔家庄。
崔家庄虽有些防备乡勇,只敢对付棒子,岂敢对抗天威,当下不敢抵抗,还想分辨,却被那守备将军纵马杀入,一苏苏儿杀了个干净,这时西席走出,想要领走崔家姨娘,姨娘听闻乃是他胡言告密,心中惭愧愤恨,撞墙而死,虽然失贞,却也有几分义烈。
那西席苦心筹谋,终究成空,心灰意冷之际,竟也没有注意自己的得意弟子
###这次浩劫中活了下来。
崔彦博在大军攻入之时,一开始就藏入了屋外水缸之中,他本是十
岁幼童,身子矮小,竟然未被发现,逃过一劫……
“岂有此理!”顾小西愤愤不平,“这个老师太不是个东西!”
“他当然不是东西!”
崔彦博恨恨说道,转而语气又变为平静,“不过,他已经死在我的手上,这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当天西席就死在了崔彦博的手上!
他从水缸之中爬出来之后,只见满地死人,尽是自己的亲人,却连一滴眼泪都没流,只找了一把快刀,随着马队一路跟到了府城之中。
西席首告有功,得了几十两白银的赏赐,心中郁结,找了个小酒馆买醉,喝得昏头转向,跌跌撞撞回转住处,早被崔彦博扯入暗巷之中,乱刀戳死!
“他害死了我家六十七口人,我戳了他六十七刀,零零碎碎,也算敌得过了!”
崔彦博的声音依然冷漠沉静,顾小西想到当时他不过是十岁幼童,居然已经如此心狠手辣,不由暗暗心惊,又想他孤苦,心中又生“那后来你……”
“后来?”
崔彦博冷冷一笑,“我自然要想办法报仇……”
“报仇?”顾小西大惑不解,“你不是已经手刃仇人,为何还……”
她忽然想明白了什么,大吃一惊,不敢相信,“难……难道你……”“不错,你想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