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一个月过去,陈氏不像以往那样很快就有回音,而是再三让沈潆等等。
沈潆虽然觉得奇怪,但她现在只能依靠陈氏来收集消息。漕帮不太起眼,而且耳目众多,再怎么说也比她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侯府内眷打探消息容易。
她怀孕之后,王氏也不怎么为难她,反而是隔三差五还送些补品和水果过来。魏令宜更是照顾得无微不至,不过裴安的身子不好,她忙着照顾,也无法经常过来。
这日沈蓉递了帖子,说要来拜访。
天气已经大热,侯府中各处都用起了冰块。沈潆坐在罗汉床上,易姑姑给她剥葡萄,红菱和绿萝一人拿了把芭蕉扇给她扇风。沈潆看书,听到沈蓉要来的消息,只淡淡地笑了下:“看来是我上次教她的法子有了眉目,迫不及待地来告诉我了。”
绿萝撅噘嘴:“姑娘干嘛要帮二姑娘?您忘了当初她在您进府的时候是如何使绊子?”
“没忘。不过她日子不好过,高家人会以为我们家的人好欺负。那高子松不过一个庶子,都敢这么嚣张,其它人更不用说了。”沈潆吃下一颗葡萄,喃喃道,“怎么觉得还是西北的葡萄更好吃?”
红菱在旁边笑道:“我看您是睹物思人。哪里是西北的葡萄好吃,不过是侯爷在西北,您想他了。”
易姑姑和绿萝都笑了起来,沈潆嗔她:“臭丫头,都敢笑话我了?小心这个月没有工钱。”
红菱连忙摆手:“不敢不敢,按照侯爷这两三天一封信的频率,我觉得姑娘没犯相思病,侯爷倒是快了。”
裴延每两三日就会送一封信给沈潆,有时候是情意绵绵的话,有时候就在唠唠家常。他好像也不管沈潆会不会回信,看不看,就是想把自己的生活跟她分享。他虽然是个武将,字也写得有模有样。
沈潆现在不能久坐,每隔几封信才写一封回信。她不像裴延脸皮那么厚,再加上已经过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写的内容中规中矩。不过每次写信,心里却都盼着他早点回来。
沈蓉乘着马车到了府门前,让丫鬟小桃和小荷拎了大包小包进去。
一进府,三个人就有些被靖远侯府的壮阔给吓到。高家虽说如今身价与以往大不相同了,但跟这些累世公卿之家相比,实在是天壤之别。靖远侯府虽说外表看起来有些破旧了,但就凭它离皇城如此之近,还能有这么广的占地,就能知道它的根基。
沈蓉没想到沈潆居然还有自己单独的一个院子,院子里的摆设都比她那三寸之地讲究许多。她虽说是做妻,不过是个庶子之妻,跟这个侯妾室比起来,真是十分寒酸。
她原以为沈潆在侯府不过住在角落旮旯里,还自以为是地准备了很多精美的摆件。可到了延春阁,才发现自己的那些东西统统都不够看的,有些羞于拿出手了。
小桃和小荷也是在心里惊叹万分,这侯府毕竟就是侯府,做个妾室都这么风光。
沈潆请沈蓉坐下,又让红菱去泡茶。易姑姑看到小桃和小荷手里的大包小包,便笑着问:“这是……?”
“三妹妹,我本来是想给你添置些东西的。你入侯府的时候,我也没什么表示,心里总归过意不去。没想到你这里如此好,什么都不缺,我这些东西便多余了。”沈蓉悻悻地说道。
“既然是二姐姐的一番心意,我当然是要收下的。”沈潆说道。易姑姑便从小桃和小荷手里拿过东西,也没看,就拿到库房里去了。
红菱泡了沈潆最爱的茉莉香片,茶一端上来,香气便飘满了整个屋子。沈蓉接过白瓷的茶杯,叹道:“三妹妹这是上等的茉莉香片吧?前阵子宫里赏了一些给我公公,他还舍不得拿出来。端午全家聚在一起的时候,他才泡了一壶,我也只分了一杯。高南锦说原本这茉莉香片不是贡品,因为嘉惠后爱喝,皇上才把它列入了贡品的名单里。”
沈潆注意到沈蓉对高南锦的称呼,便道:“你跟高……谢夫人的关系不好?”
沈蓉撇了撇嘴:“她压根儿就看不上我,谢大人被调到西北之后,她的脾气是越发暴躁了。尤其我因为高子松的事,跟公婆闹了一顿后,全家都在说我的不是,她也不例外,对我冷嘲热讽的。从前还觉得她好相处,看来都是假象。不过我用了你的法子,立刻见效了。”
沈潆那日教她,见到高子松不要冷嘲热讽,也不要咄咄逼人。单问他自己对如今在高家的地位满不满意。他是庶子,虽然养在高夫人膝下,但到底跟嫡子嫡女不同。高子清在顺天府当差,高子松却整日无所事事,他应该是不安于现状的。
高子松见沈蓉这么问,果然不像从前一样拂袖而去。他反而问沈蓉,这话什么意思。沈蓉就把沈潆教的话原封不动地搬了过去。
高泰是不会为高子松谋官职的,高子松就得自己为自己筹谋。沈蓉背靠一个庄妃,还有一个姐妹在靖远侯府做妾室,让高子松认清形势。外面的女人玩玩可以,但只有她能帮他。
高子松那日本来要出门,竟然破天荒地留在了沈蓉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