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那沾着血与脓的绑带掉在了地上,颤声道:“你骗我?”
“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帮我治病是不是?”
“你在利用我,是不是!”
明逸的身子如风雨中的枯树般不住颤抖着,那千疮百孔的心似有寒风呼啸而过。
曜哥儿死了,为什么所有人都怪他,难道只有曜哥儿有资格活着,他就没有吗?!
他也才十五岁而已,还没及冠,他又做错了什么?!
这些话明逸一直藏在心里,从来不曾说出口,可此时此刻,无边的绝望将他彻底压垮。
他终于克制不住地呐喊出声:“难道我就该陪着兰山城一起去送死吗?!”
他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愤恨之火灼烧着他的理智,他两眼通红地瞪着窗边的萧燕飞,突然窜起,朝她扑了过去……
可旁边的人突然朝他的右腿狠狠地踹了一脚。
明逸惨叫一声,狼狈地摔在了地上,那血弱模糊的左臂磕在地上钻心得疼。
他口中又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头发散乱。
“送死?”萧烁就站在明逸的身边,微微倾过身子,俯视着他,慢而清晰地说道,“兰山城的百姓都没逃,你是守城的将士,有什么资格逃?”
“百姓都死了,你一个逃兵有什么资格活?”
“为将者和满城百姓共存亡,不叫送死,叫死得其所。”
“你怕死?怕死就能坦然地当逃兵?!你的祖母,你的婶母,你的嫂子,她们都没逃,你明逸有什么资格逃?!”
萧烁那清润的嗓音中透着一种冰霜般的寒意。
可怜明家满门英烈,偏偏出了这么个明逸。
就像是……
萧烁的脑海中不由浮现父亲萧衍的面庞,拳头无意识地攥了攥。
明逸揉了揉刺痛的右腿,抬起头,一脸怨毒地瞪着萧燕飞:“我会说出去的……我会告诉别人那些信……”
“告诉别人什么?”萧燕飞轻一抚袖,优雅地从玫瑰椅上站了起来,“告诉别人,顾非池把你呈上去的信件替换掉了?”
“还是告诉皇上,那些与你无关?”
萧燕飞每说一句,就朝明逸逼近一步。
对上少女波澜不惊的黑瞳,明逸觉得自己像是被野兽盯上似的,匍匐地后退一点,再一点,直到他的背撞上墙,退无可退。
“你可知道,你为什么现在还活着吗?”萧燕飞幽幽地低叹了声,不等明逸说话,就自己答道,“因为你是‘功臣’呀。”
明逸嘴巴张张合合,一颗心直坠至无底深渊,手脚冰凉。
萧燕飞稍微偏过了脸,煞有其事地叹道:“明五公子如今病得厉害,北安伯也就这一个弟弟了,想必是惦念得很。”
“知秋,你把人送去给北安伯,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告诉她,明五公子这‘鬼剥皮’好治得很,哪里烂了,切哪里就行了。”
“让她不用为她弟弟的病烦心,只要‘养得好’,多活个一两年,不成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