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焰儿的身体放平,给她身上盖了件我的衣裳,我急匆匆跑出去。门一开,见地上一具身首异处的尸体,那脸上的表情异常平静,说明她在被杀的一瞬间,仍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我叹了口气。都说让你去睡了,偏死求活求的非要留下来。这大概叫做人命天定吧……叹息了几声,因那尸体实在有些可怖,我还是没能伸手为姒娘合上眼皮。只踮了脚尖,小心的绕过,直跑了出去。
午夜已过,银环门上下没有半个人影。偏我又是祖上传下来的路痴,四处奔波了老半天,渐渐忘记了回去的路。这时候才后悔不该出来,至少要等到天亮也好啊。秋夜风凉,我只穿了件吊带,一条贴身短裙,里面连胸衣都没穿——洗澡么,哪有人穿戴整齐地赶赴澡堂?可谁想到要大半夜跑出来兜风呢!薄薄的衣服被风抽过和没穿没太大分别。直冻得我瑟瑟发抖,急得想哭。
放眼望去四周灯火全无人迹无踪,我愤懑地站在当中,歇斯底里地大吼:
“楚——千——雪——你个——王——八——蛋!!!!”
啊~~天知道我为什么要骂他……可这种状况下总要给我个人来骂骂吧?月亮已经给我骂得不敢出头,再说它又没得罪我……我、我到底在想什么啊??
我抱着肩膀蹲下去,又冷又怕又沮丧。真的快哭了。
“深更半夜里,你在干什么啊?”
一双白靴子探入眼帘,我抬头望去,楚千湮身上随便披着件外衣,正端着满脸睡意和不耐烦低头瞟着我。我腾地站起来,一头扎到他怀里,带着哭腔呜咽:
“我想回家……”
我以为他会立刻鄙夷地推开我,然后说句很不中听的话来挖苦人……可好半天了,他动也不动,任由我哆哆嗦嗦地扎在他怀里。半晌,突然紧紧抱住我,那拥抱太过凶悍,几乎使我窒息……
“啊!!!”
我突然尖叫,腾地从他怀里探出头来:“焰儿!”
他一脸茫然地望着我,显然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使我的态度发生如此巨大的转变。一时间也没法子解释,我挣脱出来拉着他的胳膊:“焰儿在我那儿……还有,姒娘她……”
此刻他脸上已然恢复了淡漠的表情,只拽下身上披着的衣服裹在我身上,冷冷哼道:“深更半夜里居然让自己的主子独个儿跑出来,嫌命长么。”我急急地道:“不是,姒娘她死了。”我明显看到他吃惊了,不待他说话便拉他开跑:“焰儿自己在温泉那儿呢,好像昏倒了……我已经出来好半天了,万一她已经醒了,推门看见一具死尸,估计还会吓晕……”
“你要拉着我去哪里?”他给我拽着,在后面莫名其妙的问。
我奇怪的回头望他:“回我住的地方啊。”
他立刻停下脚步,拽得我也停下来。这次是千真万确鄙夷的神色:“笨蛋,反了。”
我满脸黑线。
幸好回去时焰儿仍一动不动的平躺在温泉边。我忙跳过去看她……还好,还有呼吸。见楚千湮正俯着身子查看姒娘的尸体,不知他看出是何人的手笔没。见他直了身子走进来。我便问他:“如何?”
他没搭腔,直挑眉看着焰儿:“这就是你说的焰儿?”
我点头:“帮我把她抱进我房里吧。”
他冷哼一声,把手往后一背:“男女授受不亲。”
我靠。我立刻顶了回去:“那你还摸过我的胸呢!娶我吧。”
月亮适时地探出脸来看热闹,我好像看到他脸上泛着薄薄的红晕。马上趁热打铁:“快点,别跟爷似的。”他别扭地干咳了下,终于还是把焰儿抱起来,跟我去了卧房。
我为她盖好背子,放下床帐,终于松了口气。只等天一亮,叫人去告诉楚千雪,就可以开始办正经事了。这几日我想通了件事。从这里出去有两个方法。其一就是我死了,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会回去。不过这太危险。其二,就是顺理成章地把故事进行到完结。书见了底,没有可演的了,还不放我出去么?
基于如此的考虑,我决定做催化剂,帮助大家齐心协力将故事加速进行到底……我实在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到这里才一个礼拜而已,感觉好像过了好几年=_=好累哦。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你怎么会突然出现?”
楚千湮白了我一眼:“被你吼醒了。”
我挠着桌子腿:“这么大个地方怎么连个巡夜的都没有……我叫得喉咙都干了就是没人出来。”
他轻哼:“门主下的死令,夜里擅自外出的,立斩。”
哦。我想起来了。因为命案全部发生在夜晚,所以楚千雪才会临时取消巡夜,下了门禁令。我怎么给忘了。还糊里糊涂地委屈了半天。瞧着楚千湮一口一个门主的,还以为我不知道门主就是他老哥呢。我眯着眼睛贼笑。他睨了我一眼:“笑得如此不堪……”
“你的嘴巴里真是吐不出象牙来。”我没给他反驳的机会,立刻转移话题:“这个别苑以前是谁住的?”
他一怔,别过头去,望着门外的月亮:“多事。”
“喂。”我不满地发表意见,“命差点不见,我问一句就多事啊?”
他回头来惊问:“你见到那杀手了?”
“废话。”我气他白痴。一回想也不能怪他。银环门上下已经死了不少人,可至今没人见过杀手。即是说,见过杀手的人全被杀了。至此为止我是第一个目击证人。瞧他的表情,下一句定然问我杀手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