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海捏着手指咔咔地响,若非投鼠忌器,他恨不得找人连夜把牛不群给做了,“既然要送美人,你们还不给老子赶紧去搜罗?!”
沈海嫌弃地摆摆手让所有人都滚,帘子一放下来又是一阵瓷器落地的声音。
出了营帐,众人都沉着脸匆匆离去。
周憬琛如今单独一个营帐,就在营地军官营帐区域最靠外围的地方。周憬琛放下腰间佩剑脸色渐渐变得阴沉。他盯着一处微微眯起了眼睛,须臾,起身去了孙玉山的营帐。
午后,孙玉山便出了营地。
底层兵卒不能轻易出入营地,旗头以上的军官却不受限制。他一个人避开耳目去了东街。先是在西街的熟食店吃了一顿牛肉,而后在街上乱走,回营之前在一个算命先生的摊位前算了一卦。孙玉山在算命摊子上抬手敲了两下,而后拎着一坛子酒施施然回营地。
两日一过,传言就变了味道。先前没有压下去的流言越来越说的有鼻子有眼。
原本都在传驻地的高官与马匪勾结,如今变成了北营有高官勾结马匪收受贿赂残害百姓。这般指名道姓的传言叫沈海哪里还睡得着?
这流言蜚语说的,就差指着他的鼻子说是他了!
沈海气得要命,连夜召集部下亲信去查。
东乡镇才多大?有点什动静就能查出来。何况沈海一直派人盯着牛不群,有点风吹草动就立即收到消息。这里头果然有牛不群的手笔,沈海气得差点没提刀砍了牛不群。
当下便下令,非得给西营一个教训不可:“他不仁我不义,牛不群为了上位不择手段,老子怕他个屁!”
沈海气得要命,亏他还估计大局没有捅穿西营做的那些事。牛不群这狗东西不做人,把他当傻子耍!
“他胆敢把脏水全泼到老子头上,那就别怪老子下手无情!”
沈海这边也立即反口咬回去。
事实上,周憬琛那日搜过毡包,确实搜到了不少东西。除了沈海与苏甘往来的信件,还有一本账簿。这些年苏甘抢来的财物来去都是有一本账的,账簿上出现都是这些年来送出去钱的人。
其中就有牛不群。
其实这般事情细细想来也能理解,西营相比北营更具有地理优势。西营位置靠前,处在李北镇与东乡镇之间。离得张家桥就只有不到十里路。张家桥被屠当夜,西营一点动静没有。这个事情一旦被拎出来,西营的冷眼旁观无论用何种理由都搪塞不过去。
两村被屠案要不是西营和北营联手捂着,早就要翻天了。牛不群作为西营的长官,首当其冲就要受到重责。沈海想反击牛不群就更简单,将这件事捅出来便可。
果然,张家桥和于家村三百多条人命被杀一事捅出来,林芝兰连夜搬离了牛府。
不出三日,上头立即下人探查此事。
三百条人命不是小案,这样大的事情谁也承担不起责任。林芝兰确实是贪求美色,牛不群送他的两个小美人再美也比不上头顶的乌纱帽。自然早早摆脱干系。
沈海的这一手做的,牛不群那边自然就炸了锅。
这两人半斤八两,一个不仁另一个自然就不义。沈海敢捅马蜂窝,那他就干脆一捅到底。牛不群直接将沈海与马匪勾结的证据提交上呈。声称真正与人勾结的是沈海,沈海此举乃栽赃嫁祸。
沈海这时候倒是庆幸周憬琛柳沅等人干脆利落的除掉了马匪。没有人证,无论说什么都是死无对证。何况北营里还留着马匪的耳朵。无论上头如何排查,他只要咬死了自己对马匪深恶痛绝,养精蓄锐多年才将马匪一网打尽。牛不群才是真的栽赃嫁祸。
牛不群有证据,沈海也有,只是沈海的证据加上剿匪的实功更站得住脚。沈海这边除了提交往来信件,还有一本记载明晰的账簿。
西北两营斗得不可开交,动静大点儿,东乡镇人人自危。
折腾了整整一个半月,终于以牛不群为首的西营一批人被全部革职查办结束。西营如今乱成一团,北营这边勉强躲过一劫。沈海成功斗倒了牛不群却没有坐上第一把交椅。于家村和张家桥被屠一事无所作为,他虽不是主要负责人,但也要受到牵连。遭了斥责,不仅上升之事被搁置,还得罚俸三年。
两营合并为一营之事暂时搁置,不日会从大都护府调人过来。
且不说沈海为此吐了一口老血,忙活一场没讨找好,还断了自己的晋升之路。早知如此,还不如他跟牛不群继续相安无事。事态一变,如今沈海已经没心思去琢磨别的,开始忧心新来的长官不好相与。最重要的是会发现虹山的异样。西边商路那条财路已经断了,虹山的曾青矿就是沈海的命根子。沈海不允许任何人觊觎,若是新来的人敢动他命根子,他就敢拦路杀人。
日子眨眼就过,两营的大动静倒是没给寻常百姓造成多大的影响。
官是官,民是民。只要不打仗,不涉及到赋税农桑,百姓的日子该如何还如何。周家每日做着生意,除了发觉街上的官兵多了且行色匆匆。别的倒也不曾有多大的改变。周憬琛两个月没回过家,余氏担心却也不敢去营地看。孙玉山来打过招呼,叫她们没事别往营地附近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