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峥将一个物证袋滑去了会议桌中间,是现场遗留下来的那把枪,他道:“045口径的m1911,军队常用,这个职业杀手八成是个退役老兵。年龄40岁到50岁之间,左撇子,独居,有点小品味,说不定常年健身。这种鸡贼鼠辈之流八成出身南区,澜澜,你照这几点去找,重点排查一下南区各大健身房,再调取数据库里近十…不,近五年的谋杀案件进行交叉对比,看有没有体貌特征相似的嫌疑人。”
“诚实,你去向法官申请搜查令,查查乔乔的银行账户,大额汇入或者支出,那么大一笔现金不可能从天而降。”
“小贾,你带一组便衣全天候监视沈宁,吃了什么干了什么都要向我汇报。”
他前天揣着一肚子老谋深算预备从沈宁嘴里撬出点有价值的消息来,没曾想人家直接以因亡夫而伤心过度卧床不起为由,客客气气地回绝了他,他愣是连沈宁的面都没见着。
如此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
贺队三两句分工完毕,又微微弯下腰,两手撑在桌边,视线扫了一圈说:“宝贝们,这桩案子只是看起来复杂,等排除掉这些雾里看花的障眼法,剩下的,就是我们要的真相了。”
贺大队长生了张英俊逼人的建模脸,压着眉骨时视线凌厉而遂远,配合他那难能一见的严肃正经的语调,宝贝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也不显得轻浮。
侦查办案是有时效的,时间越久证据越会销声匿迹越难掌握,这条是刻在所有刑侦人员骨子里的铁训,又得益于贺队这个领头羊干脆果断的行事作风,底下队员们也早都养成了从不拖泥带水的高效率,会议一结束便各奔东西投入到任务当中去了。
贺峥当然也不可能闲着,他驱车赶往看守所。
拜访不到沈宁,那就先去折磨一下小东尼,他还有些疑问没彻底弄清楚。
虽然心知许东尼百分百会喊某人全程陪同,这块铁壁的硬度和沈宁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他想,万一老天爷看在他长这么帅的份上,赐他点运气呢?
这可说不准,运气这东西,在侦查过程占比份量还挺重的,常言道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嘛。
只是他等的实在有些不耐烦了。
他瞧了眼表,一点四十,过去半刻钟。
分针指向五十的时候某人终于姗姗来迟。
她一进门就将脱掉的西装外套扔到桌上,拉开椅子屁股一坐,环着胳膊也不说话,只看向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的意思呼之欲出。
应该是刚下法庭,正装的白衬衫还穿在身上,纽扣严丝合缝地扣到最顶部,露出段纤长的天鹅颈,平添些许疏离的禁欲气息。
贺峥目光落在她一丝不苟的衣领上多停了两秒,转而问道:“可以开始了?”
许东尼像头春光灿烂猪八戒,笑着点一点头。
“你一年到头都不着家,你爹喊你都不好使。那为什么6月5号当晚会赶回来呢?你一个富二代什么派对没玩过,就为了参加宴会貌似说不过去。”
许东尼扭捏羞涩地说道:“我没钱了,回来要钱的。”
贺峥:“……”
贺峥有点牙疼地闭了下眼。
耳边忽然传来一丝笑,循音望去,某人正毫不掩饰地幸灾乐祸。
贺峥:“……”
贺峥:“你和沈宁关系怎么样?”
许东尼斟酌了会词句:“沈姨对我一直挺不错的,有那么点视如己出的意思。”
他一个后娘生的野种,沈宁贵为原配,膝下又不是没有子嗣,理应走恶毒继母的套路才对。即便不恶毒,难道连一点因醋意怨恨所生的不待见都没有吗?
并且,许东尼多么混账啊。
从13岁被接回土豪家族,学会败家只花了两年不到的时间,随后更是将败家的技术提炼到了如火纯青的登峰造极境,变着五花八门的样霍霍家底,除了吃喝玩乐再没有别的本事。和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许博涵相比,简直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