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安安分分去卧室,客厅里睡沙发的[青木]却依旧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心,缓慢地眨了眨眼,那双黑眸转向我。
褪去任何的伪装,只剩下沉静冷漠,我们一瞬间对视。
他露出些微疑惑的神色,竟泄露出几分纯稚。
按照没有记忆的本来的青木,原应该任性肆意,但除了一开始的耍赖,他再没有半分举动。
他此刻的神情仿佛就连他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真的就安静地待在这里。
“你是谁?”[青木]突然问道,固执地不想要妥协般同步记忆。
他的自傲与无比的自信自恋还习惯性存留在身体里,起初是因为耍聪明,耍心机,现在他却是加上反叛的心思,非要从我嘴里亲自问出。
或者说,以此来多说几句话而已。
“间织诗绪里。”我回答。
“间织诗绪里……”[青木]咀嚼了一遍我的名字,倏地一笑,不带任何高高在上的意味,愉悦地说道,“真是好听又特殊的名字。”
“你叫什么?”我礼貌道。
“青木富江。”
我点点头,道了声晚安,关上门扉。
……
客厅的[青木]缓慢地移开看着诗绪里房门的视线,再次盯着手心。
明明,只是像往常一样重复夺取同情、获取人心、然后把她利用至死的过程,但莫名的发挥不好。
或者说中途就觉得乏味,不想再演。
那个赝品实在碍眼,但她知晓他没有记忆,看过来时异常冷静的眼睛更引人注意,焦糖似的眸应该是可爱的、温暖的,再怎么样都不可能刺人冰冷,她的目光也的确没有寒冷的时刻,最多只有无比的平静。
但就是让他冷,比寒潭深处时还要冷。
……怎么回事?
陌生至极的情绪来势汹汹,侵袭全身,让他连演戏都无法正常进行。
那个仿制品的记忆,一旦被他取得,这个拥有焦糖眼睛的少女就可能不会留下他。
[青木]在她起初诧异的目光中和赝品的谴责声中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将计就计,没再获取记忆。
他没有多想具体的原因,总归是不重要的事情。
但是那个赝品在知道他耍小聪明、不恢复记忆妄图以此为借口留在这里时,他朝他悄然露出的复杂又狠毒快意的眼神,到现在都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带来不妙的恐慌预感。
事态发展,心绪变化,这个房子,这个人,似乎在将他引向不可窥视的人生路线。
[青木]瞥向客卧。
那个仿制品从刚刚进客卧开始,就一直没有放任他和诗绪里独处,仗着诗绪里的门与他的房间平行看不见,开着一条缝,那双黑沉狠厉的眼隐藏在门缝中,充满杀意的视线没有一刻离开过他。
特别是在诗绪里与他道晚安的时候,简直是焚烧般滔天的恶意侵袭而来。
[青木]与他对上目光,朝他露出嘲讽的笑。
刚刚没有向诗绪里揭穿,也是因为自己的心绪不稳。
奇怪的是,她对待自己和那个赝品截然不同的依赖程度,令他的心脏涌出一股想要毁灭什么东西的冲动。
与以往那些自私的对物品奴、隶的占有欲不同,那是更为卑劣卑微的妒火。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