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上车,站在驾驶位边,弯下腰趴在林修承的车窗上,抽走了林修承手里的烟,抽了一口,嫌弃道:“外国烟。”
林修承被他少年老成的样子逗乐了:“陈少爷要抽什么烟,黄鹤楼还是九五至尊?”
陈幸把万宝路塞回林修承手里,绕过车头,坐进副驾,说:“我最早的时候抽小卖部里七块五一盒的红双喜。”
“后来呢?”
林修承问。
“后来啊,”陈幸十分可爱地对他笑了,“后来小卖部老板的女儿喜欢我,非得让我抽不要钱的红双喜。”
“……”
“再后来我就来英国了,没有特别多机会抽烟,”陈幸伸手拨弄着空调出风口,又说,“如果……我没从孤儿院出来,现在在青城的迪厅厕所里飞叶子也说不定。”
“你不会的。”
林修承笃定地说。
“今天顾擎跟我说,你把他上次拍我的照片买了,”陈幸耻笑他,“你是不是有病啊?”
林修承难得有些窘迫,冷静地解释:“我没买,只是让他别放出去,你身份特殊,流到外面对你的人身安全不利。”
陈幸顺着他点头,抿着嘴笑,和往常完全不同的文静。
反常即妖,林修承预见到陈幸要给他出难题了。
“我今天看杂志,”陈幸突然趴过来,脸离林修承才一指远,“你放在茶几上那本,看到了湖区。”
林修承拒绝接受陈幸那种亮晶晶的眼神,陈幸可不管,他靠的更近了,脸贴到林修承肩上去:“湖区啊,爸爸!我欧洲游泡汤了,在英国就剩两天了,你也不带我走走!”
这种荒谬的念头应该扼杀在摇篮里,犯什么蠢。
于是林修承上楼补了四个小时觉,和陈幸坐上了驶往温德米尔的高速列车。
呼吸到了湖区潮冷的空气,陈幸裹在长羽绒里活奔乱跳,一双黑亮的眼睛藏在呼出来的白气后面。
他现在身高到林修承眼睛下面一点,离他一年前到伦敦,长了有七八公分了,他紧靠着林修承不放,装作很冷的模样。
“我们现在去哪里?”
他问,“你来过湖区吗?和谁啊?”
林修承高中野营就来了湖区,和他那时的小女朋友在晚上偷藏进一个帐篷,出于很多的详细的全面的考量,他挑选了第一个问题回答:“先去酒店。”
两人出站叫了辆车,陈幸报了酒店名。
林修承觉得自己真是蠢透了,被一个十七岁的小孩玩弄于股掌之间。陈幸凌晨下楼的时候就什么都订好了,只等他上钩。
酒店在湖边,一个私人酒店,湖景,大床房。
林修承似笑非笑地立在穿衣镜旁,看着把大衣丢在沙发椅上的陈幸,陈幸里边只穿了一条浅灰色的毛衣,露着半条锁骨。
陈幸回过头,无害地问他:“你怎么了?”
林修承摇了摇头,他倒想看看陈幸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放了东西,他们去附近逛了逛,陈幸拍了几张照发给顾擎,叫他打分,顾擎很难得地爆了粗,让他别再玷污湖区美景。
陈幸委屈地把照片给林修承看,问:“我拍的哪里不好了?”
林修承笑得拍桌:“宝贝儿,你这都没对焦啊!”
还有十分离奇的叫一大片枯枝遮住了五分之四屏幕的湖景,八张人脸入境的陈幸所谓的猫头鹰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