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后视镜里瞥见后排坐着的两尊大佛,大概是为了活络气氛,郝诚实又主动道:“贺队,怎么还把秦律师带上了?”
不等他开口秦尤就拖腔带调地哼笑道:“你们贺队对我情有独钟,舍不下我。哎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贺峥支着额头看了她好一会才说:“怎么,不能喜欢你吗?”
副驾驶上的卫君澜震惊地和郝诚实对视一眼。
本是句嘲弄的玩笑话,秦尤也没料到他会这么接茬,特别他语调神色还正正经经的,侧眸去看他,又忽然被他幽深晦暗的眼神给烫了一下。
秦尤罕见地无言以对,目光飘忽之际,察觉到前方正迎面而来的车辆,而贺峥又有扭头过去的架势——要是真让他看见了,凭这臭流氓缉毒犬似的洞察秋毫的本领,那可真真是守株待兔了。
情急之下,她果断伸手捧住了他的脸。
贺峥微愣,轻声说:“你要干什么。”
车辆从旁边一闪而过,她余光不着痕迹地转回来,却不小心撞进了他眼底。
秦尤第一次发现,原来这臭流氓眼窝那么深邃,瞳仁那么黝黑,携着点灼热的压迫感,对视时就好像无形中有只大手,在攫着人一寸寸往沼泽里拖。
气氛又忽然变得微妙的暧昧。
她晃了片刻神,移开视线清清嗓子,伸出自己两只腕骨言简意赅地说:“手酸,解开。”
“做梦。”
“……”
反正也只是托辞,没指望他真的会照做,秦尤冷哼一声就坐的远远的,别开脸不鸟人了。
贺峥也扭过头看向窗外,他腮帮紧了紧,似乎她冰凉指尖带来的温度尚存。
但心下有种份量更重、更难以名状的感觉在影响着他,他左眼皮一直跳个不停,那股不安生的劲就好像是不停歇的弹力球,一下又一下,撞击着他的五脏肺腑,回声愈演愈烈,最终——
“砰!”
无数道门被接二连三的踹开,铁骑般的脚步声与号令混杂着佣人们的惊叫和家犬的狂吠,一箩筐炸开了锅。
“你们以为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这可是许家府邸!”
“挨个挨个搜!就是他妈的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都当点心!虽然他受了伤,但他身手好,很可能还携带枪支!”
在抵达小洋楼时一队人马便分头行动,一组守着来往小洋楼的进出口、车库等任何可能逃窜的路线和载具,另外一组则翻箱倒柜挖墙掘缝地搜罗着五叔的身影。
巍峨坐落灯火通明的气派小洋楼在阴雨中被搅了个天翻地覆。
当然了,他们是不可能搜到的。
“报告贺队!没有!”
“西楼没有!”
“东侧的木仓塔楼之类的也没有!”
贺峥狠狠地拧了把眉心,这时卫君澜又冲他打了个响指,大步流星跑过去一看,是那种下人居住的小房间,房门大敞着,角落的垃圾桶里还堆了团带血的纱布。
卫君澜说:“发现时门就开着,纱布也没来得及处理,刚跑不久。我带弟兄们去追。”
贺峥一言不发,脸色格外难看。
刚跑不久…不就摆明了有人通风报信吗?队里的弟兄都是共同出生入死过的,忠诚性毋庸置疑,既如此,还能有谁呢?还能是谁呢!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这会儿正坐在会客厅中央的沙发上、不知打哪儿弄来根棒棒糖吃着的女人。
她跷起二郎腿,脚尖还一晃一晃的。
间隔数十米,不太能看清她的脸,可他却愣是在诡谲如云的泛泛灯色中捕捉到了她唇边一抹讥诮又狡黠的笑意。
贺峥再也忍不住了。
他大刀阔斧地冲过去一把拎起她,毫不克制地将她摔到了墙柜上,这回不再是下巴颌骨了,怒火冲昏头脑,他手径直扼住了她脖颈,逼近了冷声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我也不管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我警告你,你休想毁了我的案子!人呢?你他妈把人弄哪去了?!”
这一声吼震地四下抱团惊叫的佣人立即噤声,脚不停蹄的队员们也都驻足观望。
秦尤却镇定自若,就是脊梁骨疼得慌——这臭流氓看来是真被逼急了,下手没个轻重,她试探性地动了下脖颈好让呼吸顺畅,又浅笑道:“贺队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太懂。”
“为什么?嗯?为什么你非要这么做?就为了那点律师费?沈宁到底给了你多少钱?许东尼还不够让你满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