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上是自我牺牲。说是自我满足的话也有点不恰当——这可是连父母对孩子都难以做到的无私行为。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像沼地那样的人——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总之,基本上也就像不幸搜集那样,希望尽可能避免深入插手问题也是原因之一……不过,如果要加上另外的理由的话,那就是如果真的跟她见面、让她知道其实是我接收了她的『恶魔』的话,这个事实也许就会给她造成一种负担了。」
「负担?那不是恩情才对吗?」
「这两者都是一样的吧。」
「…………」
「既然脚已经移植到我的身上,她的脚也就应该恢复成原来自己的脚了——那样的话,接下来就已经没有我能为她做的事了。神原选手,虽然你可能会因此而对我刮目相看,不过那也只不过是从单一的角度观察到的我而已。说不定我只是做了一些多余的事啊。关于她的怀孕、和母亲的关系、顺便再加上和那个让女高中生怀孕的轻浮男朋友的关系——在这些方面,我都没有任何能为她做的事。」
既然那样的话,说不定让恶魔把母亲杀死反而会更好——我还可以从这个角度来说呢。
——沼地又说了这么一句让人不知道该如何理解才好的话。
听了她这样的说法。我不禁从中感觉到类似忍野先生在任何方面都尽可能保持中立的行事风格,但是沼地和忍野先生之间却存在着一个决定性的差异。
专家和门外汉的感觉差异。
与其说是差异,倒不如说是违和感。
虽然我无法明确分辨出其中的实体是什么……不过那恐怕是一种类似积极性的东西吧。
那种主动跟事物发生关联、自己主动介入的积极性,是忍野先生所不具备的东西……
「顺便说一句,我的行为并不是无私的。我也有得到的东西,一点也没有吃亏。因为我可以把获得的恶魔左脚用作自己原来受伤的左脚的替代品啊。虽然得到了脚这种说法也有点奇怪啦。」
「……那么你的石膏绷带和松叶杖,就是一种伪装了?」
「嗯,算是吧——虽说可以像平常一样毫无痛楚地行走,但也不可能由得这样的脚暴露在外吧。跟神原选手你不一样,我的受伤可是在报纸上刊登过的大事件啊。所以我也不能说『已经治好啦!』这样的话。所以我必须一直装成受伤的样子——正如你现在所做的那样。」
「……你怎么说的每句话都带刺啊,刺痛刺痛的真让人难受。难道沼地你很讨厌我吗?」
「事到如今这还用说吗。难道你以为我会喜欢你?还是说你以为自己是Scarlet?」
「我不知道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都没有啦。啊啊,我用石膏绷带藏起这只脚还有另一个意义呢——为了『搜集不幸』的活动,这的确是很方便。咨询者在面对伤者的时候会更容易开口说话这个特点,从统计学上的角度来看的确是真的。所以事到如今我当然不会放弃这种便利性了。」
「……也就是说——」
我说道。
「也就是说——你在那之后也依然在继续进行着『不幸搜集』的活动吗。」
「我一直持续到了现在,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难道你以为我改过自新了?不可能的。只不过是在展开活动的同时,我又多了一个兴趣爱好而已啦。那就是——『恶魔部件』的收集的爱好。」
「…………」
「虽然我到最后也没有委托贝木办事,但还是持续跟他进行情报交换,所以在那之后也向那个男人打听到了这个恶魔是怎样的存在——我则把这个恶魔看成是『自己的敌人』。」
「敌人?」
「嗯,是商业敌人哦。」
沼地第一次露出了充满憎恶的、蕴含着感情色彩的眼神——依次看向自己的左脚和左手。不,那既是自己的东西,同时也不是自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