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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第2页)

阿特蒙不少客店的主妇也在这些摊位中间穿梭。她们睁大眼睛东巡西扫,伸出鼻子探索着,看哪儿有什么便宜货。她们年纪悬殊,身材各异,但却都露出一副坚决的面孔,紧闭着嘴巴,好像不买着合算的东西绝不罢休似的。她们在菜摊上戳戳鱼,捏捏菜,掂掂洋葱,剥开叶子看看莴苣头。对这些人你就得这样提防着,要不他们会活剥了你哪。要是让家里懒惰的黑女佣来办这事儿,她们亏掉的准比她们锅里烧的还要多。这些女人们绷着脸互相打量着:葛罗夫娜的芭蕾特夫人看看格兰景的奈维尔夫人;克罗尼的爱伯勒夫人打量着雷纹克斯的迈咪小姐;贝尔维德的雷贝特夫人看看……

“听说你那儿已经客满啦,柯曼夫人?”一个女人打探着问。

“哎,我总归是住得满满的。”柯曼夫人说,“我那儿都是长住客。我可不傻乎乎去侍候短期过客。”她得意扬扬地。

“噢,”雷贝特夫人酸溜溜地刺她一句道,“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要是给自己取个好名字,我随时可以让他们把我那儿住满。前两天我还在说……”

橡树林客栈的米歇尔罗夫人瞄着威沃蕾的雅维丝夫人,雷格蒙的考文夫人瞅着……

每年的六、七、八三个月,都会有成群结队的游客挤到这山城来观光,而且人数稳步上升。不过小城的各样设施、条件也能够充分地满足日益增长的需求。除了八家高档豪华的酒店以外,1891年在商务处注册的还有250多家私营旅店、客栈,以及疗养院,以接待来此做生意、观光和疗养的宾客们,在车站就拦下他们的行李。

这会儿,3号报童送完了他那条线路上的报纸,轻手轻脚摸到山谷街上的那幢房前沾满粘泥的台阶上,轻轻敲了下门,然后无声无息地推开门,摸黑在散着毒品味的过道中向爱拉·考本宁睡的床探过去。她像是吸了毒似的哼了几声,朝他转过身来,睁开睡得迷蒙蒙的眼睛,把他使劲拉到身前,用她古铜色的臂膀紧紧地抱住他、吻着、抚摩着。汤姆·克来恩有气无力地拖着脚迈上他在贝雷特大街上的住所的台阶,一只手里晃荡着小空铁桶。本和哈利·特格曼一起回到了报馆。在沃森大街上的房子里,尤金被甘特在楼下突然一个高声大嗓的命令给惊醒。他转过脸,正同蔚蓝的天空相对,只见朵朵娇嫩的玫瑰花正飘飘落落降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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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望故乡》 第十五节(1)

山峰就是他的主宰。它们框住了他的生活,它们本身就像杯子似的盛满了现实。在这群山中谈不上长大,谈不上斗争,也无所谓死亡。在不断变化的世界上,这些山就是绝对的统一体。他的记忆中闪烁着一副副古老的探寻的面孔:斯万家的牛、圣路易市、死亡、躺在摇篮里的自己。他就在自己身上追踪着自己的鬼魂,总想在某个时刻重新发现他原来是属于哪个主体的。他不懂什么叫变化,他也不懂什么叫成长,他瞪眼看着客厅里挂着的儿时的照片,心中难过地转过身去。他很想,却又害怕去摸一摸,去留住,去抓住他自己,哪怕是短短的一个瞬间。往日一些没有具体形象的鬼影子却如此可怕地清晰可辨,似乎一切就在眼前。5年前的事情好像伸手就能摸着。他不敢再想下去,还是停下来先弄清楚自己是否真的存在吧。他期待着谁能来唤醒他,他会听到甘特在下面挂满果实的葡萄藤下发出的响亮的嗓音,会睡眼惺忪地从台阶处凝视空中低垂的满月,然后乖乖地回到床上去。可是总还有这么多的记忆涌现,这该怎么办呢——一件事紧连着一件事,没有休止。

他听见自己的生活中似有鬼神操纵的滴答声,从伊丽莎那儿得来的苏格兰人奇怪的天赋,让他判别力极强。这股力量在他内心里一直穿透以往数年的鬼影,从那里抢救出数不尽的灿烂——铁路边上的一个小站,晨曦中松树林里延伸的岔路;烟雾中火车栈桥下小屋的灯光;跟着小牛一道奔跑的牛娃;靠在门框上的乱发女人;车站棚下,嘴里嚼着烟膏的黑人们卸下一袋袋的面粉;圣路易博览会上驾车的司机;晨雾中清新凉爽的湖面。

他的生命就像两根连接着过去的电线,缠绕成一股,蜿蜒曲折。他的生命沿着一定的走向运动着,形成数不尽的感触,各种机遇,分秒的得失,扭头一看,各种事件带来的巨大的冲击,在他身体里形成炽热的一团。他的思绪从明亮的现实中挑拣出这些针尖大的往日的体验,使其他的鬼影更显得可怕模糊。这许多数不尽的感触还启开了一道帘门,使他得以重新看见当年在火车上向窗外望去时获得的许许多多怪诞的想象。

正是这些,正是这动与静的混合使他惊异不已。永恒静止的世界与飞驰向前的生命紧合在一起。在这可怕的时刻,看到了这一切的人,和被看到的这一切,全都冻结住了。这一刻,时间凝住了,窗外的大地静止了,火车也不动了,倚门而立的脏女人不动了,他自己也不动了。就像是上帝在指挥大海奏起交响乐,忽然将指挥棒停在空中定住了一样,永恒的运动停下了,在绝对的无始无终的框架中悬在了那里。或者,这一切就像电影里拍摄一个游泳者跳水的镜头,或是像一匹骏马在障碍前正待扬蹄跨跃,突然一切凝固住了,势在必行的动作突然被定在那里。接着,如木偶断了线,悬在空中的人掉进了水池里。就是这些景象在他心里燃烧,无始无终。不在基本的时间框架内,甚至不存在于任何时间里,丑女人消失了,又出现了,没有丝毫的过渡时间。

他这种非现实的幻觉感来自于时间与运动,来自于对那个女人的想象,火车驰过,那女人走回屋内,从火炉上提起一壶开水。就这样,生命成为暗影,生命之光再次变为鬼火。小牛犊中间的男孩子,后来到哪儿去了?现在在哪儿? 。 想看书来

《天使望故乡》 第十五节(2)

他想,我就是一切我碰到过的,和一切碰到过我的事物的一部分。这一切对我而言都不存在,除非我让他们存在。和当时的我混合在一起后,便成了另一种物质。直到今天,因为和今天的我混合在一起,它仍是另一种物质,是我整个成长的累积。为什么是这里,又为什么是那里?为什么是现在,又为什么是当初?

两个强有力的个性的融合,伊丽莎的内向和甘特的外向,造就了他对机遇、命运之神的热烈的依赖。不管有多少滥用、浪费,有多少痛苦、混乱、悲剧和死亡,该发生的一切必然沿着其轨道运行着。没有一只麻雀从空中跌落下来不影响他的生命,一束晨光照射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惊醒了海中的动物,成群的鱼从海底深处向他游来。

毁灭我们的种子将在沙漠里开出花来,救治我们的杀菌素生长在高山的岩石之间,佐治亚女人的阴影追随我们一生是因为伦敦的小偷逍遥法外。在命运之神的影子里,我们每个人对于他人都是一个魔鬼,唯有对我们自己是真实的。在命运之神的影子里,这世界是巨大的轴心,还有一颗小石粒;大石头敲得冰山崩溃,小石粒引起阵阵涟漪,扩展到三江四海。

因此,他相信他就是生命的中心,他相信群山环抱的就是世界的中心。他相信从所有纷杂的事件中,必然会有一件在某个不可知的时刻来到身边丰富他的生活。

外部世界就像巨大深沉的海洋,冲击着遮掩这小世界的无数山峰,大海中活蹦乱跳着他想象中的鱼儿。在那个他尚未到过的世界,有数不清的新奇事物不断冒出来,但一定是有秩序有目标的。去那里进行探索不会是白费力气的——勇气将会得到美人作为回报,才智将会丰收成功,所有的本领都会得到应得的报偿。征途上会有艰险,也会有劳苦,更会有奋斗,但是不会有混乱,不会有荒废,不会有瞎摸乱闯。待到那特定的时刻,积累而成的幸运会像青梅一样落下来,在欢乐的世界中一切都将有条不紊。

春天来到了这个世界大花园。山的那边,大地延伸,直抵到另一边的山角下,抵到那边的黄金城市;茂盛的草坪,深沉的大森林,直抵到大海边,无限延伸,无限延伸。

在山脉的那边,还有所罗门王的金矿;中美洲的微小的共和国;院子里叮咚作响的泉水;再远一点,巴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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