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灯火通明,二皇子已是二次进宫,被人拦在了宫殿外头,不让进。
周峦眉头紧皱,早已及冠的他,头发盘得很高,微卷的额发遮住半只眼,隐隐可见眼眸森然的怒火。
太监将他拦得严严实实,说:“殿下切莫再为难奴才了,皇上说了,近日身子不适,恰逢元宵佳节,唯恐过了病气,还请殿下回府等待,皇上身子一好,必然召见。”
周峦拧着眉,道:“哦?本王身为皇子,见自己亲生父亲一面都不得,这是什么道理?本王也没要求什么过分的,就是隔着帘子远远地瞧上一眼半眼,尔等也要拦?”
太监打着哈哈,说道:“殿下的孝心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皇上圣旨如此,奴才也不敢擅自做主。”
周峦冷哼一声,推开太监便要上前,说:“滚开!”
太监被推得身子一歪,见周峦就要冲进长生殿,连忙跑上前,直直地跪在他前头,大声道:“殿下!非皇上召唤不得进宫,殿下身为皇子,难道这等规矩都不懂?皇上已下命令不得扰他休息,殿下千方百计地往殿内钻,难道是想逼宫不成?!”
周峦气急,抬腿便往那太监身上踹,道:“放肆!你是什么东西,竟敢用这话折辱本王?”
太监被踢得歪倒,磕着头说:“宫中人多口杂,难免有污言秽语到处传,还请殿下保全自己名声。”
话里话外,尽是威胁。
周峦看着那侍卫紧紧包围着的长生殿,拂袖而去。
走到长生殿外,那些密密麻麻的宫人们才收回了眼神,周峦眼睛一瞥,发现了一个熟脸,侧身躲过侍卫,将那小太监拉进了假山之中。
“唔——”
周峦横着一张脸瞪他,说:“小点声。”
何蕴眨巴眨巴眼睛,拍开周峦的手,说:“殿下,您吓奴才一跳。”
周峦眼珠子一转,说:“还记得当初本王给你那小玉石吗?”
何蕴捂紧小荷包,说:“您给了就是奴才的了,可不能再要回去,您是贵人,这种丢脸的事儿干不出来吧?”
周峦嘴角一勾,笑着从自己兜里拿出一兜玉石来,说:“这些玉石想要吗?”
何蕴眼睛一亮,伸手便要去抓,让周峦一推,倒在地上龇牙咧嘴的喊疼。
“想要玉石,帮本王办个事儿。”
叽里呱啦说了一堆,何蕴连忙摆手,便要往外头跑,说:“掉脑袋的大事儿,奴才又不傻!”
周峦见他扭头走,急忙伸手去抓他的衣领,低声道:“傅祭酒,知道是谁吗?”
何蕴动作微顿,说:“少将军的男妻?”
“本王猜测宫中生变,若你不帮本王,本王就只能铤而走险了。”周峦说着背起了手,摇摇头,“世人皆知少将军与祭酒大人感情甚笃,若是傅祭酒出半点事儿,只怕少将军。。。。。。”
何蕴想起那和自己二弟一样,笑着极其爽朗的少将军,又暗自摸摸腰带里硌人的金馃子,抿着唇说:“奴才可以帮您,但是。。。。。。奴才只负责打探消息,可不做违背良心的事儿!”
“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别过周峦,何蕴四下打量,这花园平日来人甚少,何况还有假山树丛遮挡。假山前头的夜来香长得越来越高了,衬得旁边沟壑十分冷清。
何蕴将太监帽扶正,悄不声息地跑了出去。
“臭小何,你这是跑哪儿野去了,让管事公公知道,扯你一块皮去。”交好的太监与他说话。
何蕴揉揉鼻子,说:“还说呢,走路上摔了一跤,你瞧我这衣摆,生生磨破了去,这冬天这般冻人,只怕今晚上又有得熬了。”
正说着话呢,管事公公推门而入,看了一眼,说:“前头缺个洒扫太监的,内务府让挑个二等太监过去。”
洒扫,谁乐意干,往常都是被罚的太监才去呢,都混到二等了,自然以伺候贵人为己任,光在院子里扫地,能扫出个荣华富贵吗?
屋里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开腔。
何蕴惦记那二皇子吩咐的事儿,心下一动,抬起眸子来与那管事公公对上了眼。就和二弟被夫子点名背书时一样,不看还好,越心虚越往上瞧,恰好被那夫子抓个正着。
“如此,小何便收拾收拾去吧,别耽误时辰。”
嘲笑声不绝于耳,何蕴还得跪下道谢,安安生生地磕了个头。
抱着自己的小包袱跟在前头,何蕴往常的机灵劲儿都给收敛了,不敢在这当头惹事儿。像个夹着尾巴的小狗,圆溜溜的眼睛只肯看面前的一亩三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