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王特派狗熊专使前去传讯列那狐,等到这么晚还不见回来,正在惊疑之间,忽听得大惊小怪的叫喊,接着是哼哼唧唧的呻吟。高踞宝座的国君,虽则威颜凛凛,却也不无好奇,便走下台阶,想去看个究竟。
原来是勃朗出使回来。但落成什么样子:浑身是血,遍体是伤,皮毛上混着污泥。看他受的这个罪,没人不替他叫冤,没人不对他表示同情。
狗熊面见狮王,叫苦连天:
“王上,请看列那狐干的好事!把我整成什么模样。我以为自己要活不成了,真是历尽艰险才捡得一命。我一生一世,都原谅不了他!”
“我也如此,”狮王说,“告他的状,原本就不少,这又多出一桩,而且还不是最渺不足道的一桩。
“勃朗贤卿,蹲在那里的鼹鼠太太,看到了吗?她善于调制药膏,灵验异常,你敷上不出几天就能痊愈。看到你这副痛苦之状,我心中实在老大不忍。”
勃朗去找鼹鼠太太的时候,狮王与几位重臣聚商对策。
狮王说:“须要计议一下,看看谁有能耐可以把狐狸召来。办法不外是智取或力克。”
“我看以智取为上,”裴羚祭司接口说,“列那狐狡诈百出,力克恐非良策。要更圆滑的僚属才行。而这样的人才,一时倒不容易罗致。”
“敝意觉得猫伯伯蒙贵挺合适。”
说这话的,猫伯伯一听就知道是大黄狗寇多哇。
“嗯,蒙贵嘛,人才难得,”狮王颔首道,“不论是用心计,还是耍手腕,猫伯伯都足以跟列那狐匹敌。”
“王上,微臣既小又弱,恐难胜任。”蒙贵走上前来,特意让人看看他的个子和形体。
“这倒也是,”狮王沉吟道,“但有一点,蒙贵你比狐狸机敏。凭你的颖慧,再加上圆滑,就扳得过他。朝廷现派你去漠北堆,把列那狐缉拿归案。狐狸善用诈术,诸事小心之类的话,就不必嘱告了。我只请你记住,凡事宜多提防。”
“微臣遵旨。”蒙贵无奈,只好再拜受命。
然而,这位猫伯伯相当迷信,在路上想,假如看到右边有飞鸟,就是好征兆,必能不辱使命。
这时可巧有只麻雀在他头顶上飞。
“喂,小家伙,”猫伯伯用前爪在嘴边拢成喇叭形,“帮个忙,往下来一点儿,飞到我右边去。”
麻雀很买情面,往下一蹿,飞旋而来,但不知怎么搞的,一飞飞到了左边,弄得猫伯伯大为气恼。
但还得硬着头皮赶路。这可真要有点儿勇气才行。
猫伯伯到漠北堆时,看到列那狐好不自在,靠在自家门口透口气,像安分守己的老百姓一天劳碌下来,吃晚饭前先歇一歇,消消乏。
艾莫丽在拾掇屋子,两个小的,莫卜罕和毕瑟赫,也跟着忙乎。
列那狐的巢穴,往往给说成是罪恶的渊薮,其实颇有融融洽洽的幸福之家景象。猫伯伯看了很有好感,跟狐狸几乎要欢然道旧,忘了此行的目的。
“你好,老朋友,别来无恙乎?”列那狐一看到猫伯伯,对他的来意已心中有数。
这腔调,猫伯伯在不少令人不快的场合曾听到过,马上警觉起来,想起自己肩负的使命。
“晚安,列那狐,”猫伯伯故作正经地说,“我是奉旨行事,专程来请你火速上朝。事到如今,我想不必隐讳,你干下的好事,怨积如山,诉冤之声,一直上达圣听。不过王上倒想听听你本人怎么辩白。
“狗熊勃朗昨天回去,一副狼狈相,更使你罪加一等。”
“啊,狗熊勃朗吗,他是馋坯,粗鄙鲁钝,贪吃成性,不用我掇弄,他自己就会把他那条命送掉的。
“他一听说有蜂蜜,劝都劝不住,危险也不顾,没头没脑就闯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