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香氏这含沙射影的话,在一旁心里膈应的江月满脸不悦地对江孟离冷声道:“等花轿到了之后你便在此候着,别让人搀扶着到门口去叫旁人看了笑话。”
江孟离听着江月撒气的话,恭敬地行礼道:“是,父亲。”
江月看了看江孟离,又看了眼连瞥自己一眼都不愿意的香氏,随后猛地转身坐到了高堂的椅子上去。
王氏瞥了眼把江月得罪的香氏,一脸为难地走到江月身旁站着。
站在大堂外游廊里的苏阿狸望着屋内自言道:“看来这中原的女子,也并非是个个都能逆来顺受的。”
“你不在江孟离的院子里好生待着,跑来这里露什么尾巴啊?”身后带着两名侍女,穿了一身华贵衣衫的江玉瑶走到苏阿狸身旁停下脚步,满脸不屑地问。
苏阿狸望着冷脸对着自己的江玉瑶,一副讨好的模样道:“小姐今日如此明艳,还真是叫人眼前一亮。”
并未听出苏阿狸是在讽刺她的江玉瑶,冷冷地注视着其呛声道:“本小姐如何,可用不着你来奉承。”
苏阿狸看了看呛完自己就带着侍女走进大堂的江玉瑶,随后慢慢低下头用手搓着下巴上的胡渣讥笑道:“哼……果然是个没有脑子的玩意。”
“新娘双脚落地,夫家顺心顺意。”喜婆手里摇着镶金边的团扇搀扶着往府内走去的裴珍珠,迈着欢快的步子说着讨喜的吉利话。
裴珍珠微微低着头,那一双明亮的眼珠子在眼眶里左右转动着,用有限的视角偷偷地瞥着从大门口一路站满整个大宅院各处的那些人。
喜婆带着裴珍珠走进大堂里后,江孟离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走到了其身旁。
裴珍珠低头看着江孟离缓慢的脚步,在心中嘀咕着:他便是我那眼盲的夫君吗?
被侍女搀扶着的江孟离仿佛有什么心事似的,以至于整个拜堂的过程结束了,他都未曾留意到自己做了些什么。
江孟离的院子虽偏僻,但院中该有的布置还是应有尽有。喜房内一对大红龙凤烛燃烧着,将宽敞的屋内照得明晃晃的。裴珍珠坐在床榻上扯着袖口上的丝线,这里实在是离热闹的地方有些远,哪怕她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耳朵上,也只能偶尔模糊地听到前院时不时飘来的奏乐声。
在大堂宴完宾客后,已有几分醉意的江孟离在侍女的搀扶下回到了院子里。游廊里挂着的红灯笼在夜风中轻轻地摇晃着,就像一个个结在高处等待采摘的瓜果。
“你去休息吧,到这里我便能自己能回去了。”来到离屋子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游廊时,江孟离对身旁的侍女兰茹轻声道。
兰茹望了一眼亮着烛光的屋子,又注视着江孟离点了点头道:“是,公子。”
站在门口的苏小小隔着廊柱看向游廊里的江孟离和兰茹,接着她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似的忙将脸扭开。
江孟离独自走到房门口,站在门口的苏小小转身将门轻轻推开目送其进到屋里,随后又缓缓地将门合上后往一旁走了去。站在圆桌旁的江孟离听到门合上的声音后,越过屏风缓步往床榻边走去。
听到江孟离的脚步声慢慢靠近,一下变得紧张的裴珍珠抓住自己的手腕浑身不住地哆嗦起来。
离床榻边的裴珍珠还有几步时,突然想到什么的江孟离突然停下脚步,随后用那没有一丝情感的空洞语气说:“小姐今日辛苦了,就早些休息吧。”
坐在床榻上的裴珍珠看着江孟离的身影往一旁的躺椅走去,她缓缓抬起手扯住盖头垂下来的一角,就在她准备随手将盖头揭下来时,她又忙停了下来。
“她们说过……我头上的盖头得让你拿下来。”
听到裴珍珠的话,已经走到窗下躺椅边上的江孟离犹豫了片刻,随后转身走到圆桌前拿起瑶盘里摆放着的玉如意慢慢走回到对方身旁。
看着江孟离将手里的玉如意伸到自己的盖头下来,裴珍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慢慢将头抬了起来。当红盖头从她头上掀开后,她仰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江孟离,眼神渐渐由之前的不安慢慢便成了害羞的惊讶。
江孟离俯视着半天不见说话的裴珍珠,突然又听到对方肚子咕咕叫的声音,于是慢慢将视线扭开面无表情地说:“你若饿了的话,就先吃些东西再休息。”
裴珍珠注视着双目无神的江孟离,有些娇羞地点了点头应声:“好的,那公……那夫君你先休息,不必管我。”
江孟离轻轻地应了一声,随后弯腰将手里的玉如意放到裴珍珠身旁的位置上后,又转身往窗前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