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从地上爬起来,是一点力气都没有,感觉胸口凉飕飕的,猛然咳嗽了一口,一团血沫的从嘴里喷了出来,小木匠一把按住我的胸口,大声叫喊:你娃莫动!
不错,我胸口中枪了,也不知道是啥时候的事,之前热血上头,根本没知觉,现在放松下来,就感觉气喘不上来了,我的右肺被打穿了,开始往外漏气喷血。
不等担架队上来,吕文明背着我往南岸跑,我一边咳嗽一边吐血,最后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等我恢复一点意识的时候,就感觉身边围满了人,七嘴八舌的说话:继续输血,止血钳,缝针…
还有人大声喊:血浆!血浆不够了!谁是o型血?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总算活过来了。
吕文明把我背到南岸之后,迎面碰上运送物资的加强连,我的那帮兄弟看到我受伤,直接把车上的东西扔下去,拉着我直奔武汉后方医院,医院里等着做手术的伤员很多,得知我是敢死队队长之后,医院首先给我安排急救,在国军队伍中,敢死队员是享有特权的,受伤了可以优先医治,阵亡了,抚恤金也比别人高。
杨娃子带人来医院看我,一见面就叽叽歪歪:你娃好能睡哟,一口气睡了三天!你娃要认我当干爹,老子可是给你输了血的!
王彩凤端着热水进来说:你听他胡扯,他抽大烟的,你用他的血,也会有大烟瘾的。给你输血的是张团长!
张团长?哪个张团长?
隔壁床正在看书的一个伤员转过头来说:哟!大个子,醒啦?我就说你小子死不了嘛!
这人的一条腿被吊起来了,看样子也是刚做完手术。
我转过头看了这人,我操!这不是张宣武团长么?那个被我们从滕县死人堆里刨出来的家伙,他怎么也被送武汉来了?
张团长解释说:我是被第五战区后勤处的人送过来的,徐州的那个洋大夫手艺太差,把我的脚骨头接坏了,后来随着第五战区来到武汉,重新做了手术。恰巧又碰上你小子半死不活的送进来,当时血浆不够,我就让医生抽了我的血。你不用感激我,我欠你一条人命,就当是还人情了!咱俩扯平了。
我说:那可不对,你是团长,命比我金贵,当时你都要被埋上了,是我把你挖出来的,我这次不输你的血不一定会死,所以你的人命债算是还上了,你还得找我点零头。
张团长哈哈大笑:你小子不光是个拼命的货,以后不打仗了可以去当个奸商!你说的对,就当我欠你个人情,以后但凡有什么难处,只要找到我,一定解决!
前面说过了,后来遇上灾年,我用这个人情换了半袋子小米和半袋子面粉,救了一家人的命。我们当时开玩笑说,这次才算是把人情账一笔勾销了。
我问他以后有什么打算,他回答说:我已经被孙震军长任命为122师师长,负责重建122师,你和杨娃子回来帮我吧,你们可是咱们师的种子呀。
杨娃子100个乐意,我有点迟疑了,当时也没有什么心眼,有啥说啥:你们川军太穷了,吃不饱喝不饱的,枪破子弹少,跟你们一起打仗太累了。还是中央军富裕,有飞机,有坦克,跟着他们杀鬼子很过瘾!
张团长也不生气:人各有志,不能强求!只要是为了保家卫国,在哪个部队都一样!中国的热血男儿都应该像你一样,有一颗热血报国之心!
我说:啥热血不热血的,日本人炸毁了我的平板车,我要打到日本去,让他们的天皇赔我一个新的,我还得多要一头骡子!
张团长差点笑岔气:这鬼子也够倒霉的,也怪他们的飞机不长眼,非得炸你的平板车,这不是惹了煞星了么?